莫東旭回到醫院的時候,蘇流暖還是沒有醒來。
夜色開始彌漫上來,病房裏的電燈也亮了起來。四下裏一片雪白,映的那燈光非常白亮,照在蘇流暖的臉上,更顯得她沒有半點血色,讓人萬分心疼。
莫東旭坐到床旁邊的椅子上,一眼不錯地盯著自己昏睡中的妻子,生怕錯過她蘇醒的瞬間。他摩挲著她的臉頰,自言自語一樣低聲呢喃:“暖暖,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你怪我沒保護好你,所以一直不肯醒對不對?”
蘇流暖清醒時,這樣軟糯的話他從來羞於出口,要等到她昏睡不醒,他才敢這樣露出無限溫柔的樣子。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笑了笑,又說:“暖暖,你這是不是在學睡美人?要我吻你你來才肯醒過來,嗯?”
蘇流暖在睡夢中,依然被一群惡犬追得倉皇亂跑。她跑啊跑,好像知道這不是真的,這隻是做夢。但是怎麼都醒不過來,跑不脫那種疲憊和恐懼。
正在最絕望的時候,恍惚聽到世界上最溫柔的聲音在耳邊喊著她的名字,那聲音越來越清晰,是莫東旭……她的莫東旭!
蘇流暖一時激動,睡夢中就抬手抓住了什麼,大聲喊道:“東旭!”
她握住的正是莫東旭摩挲在她臉上的大手,他先是略微錯愕,然後一陣驚喜,連忙將她的小手反握住,連聲答應道:“是東旭!我是東旭!暖暖,你看看我,睜開眼睛看看我!”
蘇流暖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莫東旭又驚又喜又心疼的一張臉。
他們是早上分開的,現在剛剛傍晚,可兩人都如同曆經生死,再互相對視的時候,竟然有種滄桑的感覺。
莫東旭張嘴想問她疼不疼,蘇流暖已經安心地微笑了一下,對他低聲說:“東旭,我沒事,你別擔心我。”
莫東旭心裏一痛,這小女人剛醒來就逞強,無非就是怕他擔心罷了。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他都是看在眼裏的。那麼多傷口,就是個男人也受不了,更何況她隻是個需要人保護的嬌弱的女人。
她越是這樣說,他越是心疼,抓起她的手在自己臉上蹭了蹭,他低聲呢喃:“暖暖,讓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
蘇流暖摩挲在他臉上的手緩緩移動到了他的唇邊,在那裏輕輕一點,仿佛是要他噤聲。她柔聲說:“別胡說,這隻是個意外,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這不是意外。”莫東旭搖頭,把目前掌握的證據和他自己的聯想都告訴了蘇流暖,然後說,“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十有八九是劉瑤晶故意陷害你。我當時居然被她用采訪的名義絆住了,沒能在你身邊護著你,我真是……”
“好了,都過去了。”傷痕累累的蘇流暖反過來安撫他,“而且你看,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她這也能叫沒事……
莫東旭搖了搖頭,嗔怪說:“你呀,就是什麼事都愛逞強。”
蘇流暖抿著嘴唇,雖然一臉虛弱,但是笑容卻十分燦爛。有這個處處關心自己的男人在身邊,身體上受一點苦,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還笑得出來!”莫東旭微微皺了眉頭,語氣是責怪的,但眼神溫柔得仿佛能把人溺死,讓蘇流暖覺得,哪怕現在為他去死也心甘情願。
她柔聲說:“你真的不用這樣大驚小怪,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隻是點皮外傷,沒有大礙的。”她話鋒一轉,問道,“對了,劉瑤晶她幹什麼這樣恨我啊?”
“這你還不知道麼?肯定是嫉妒你了。”
“嫉妒我什麼?”
莫東旭正要說話,乍然發現了蘇流暖眼睛裏的一絲笑意,頓時反應過來,搖頭說:“真是拿你沒辦法,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逗我開心。”
蘇流暖卻不滿地說:“你說呀!她到底嫉妒我什麼?”
莫東旭不得不說:“嫉妒我愛你。”
她嫉妒我愛你。
我愛你。
這三個字,在激情時刻他倒是說過不少,但是正常的情況下,沉穩嚴肅的男人總是羞於出口。現在被蘇流暖逼出來這麼一句,莫東旭的臉上竟然微微有點泛紅。
蘇流暖覺得好笑,看著他這萌樣,連身上的疼都不記得了。咬著嘴唇把笑忍住,看著莫東旭尷尬的神色,也不忍心再逗他,於是轉了話題,叮囑他說:“哎,東旭,這次我受傷的事,你可別告訴媽媽,讓她白白擔心。”
“嗯,我沒跟媽媽說。”
“還有爺爺,也別告訴爺爺。”
“我知道了。”
“夢茹是不是放假在家呢?你也別讓她知道。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吵著來看我,到時候爺爺那裏就瞞不住了。”
蘇流暖自己傷成這樣,卻還滿心記掛著那些長輩們,生怕他們為自己擔心。莫東旭摸了摸她的頭發,動容地說:“你可真是個傻丫頭,都傷成這樣了,怎麼就不知道先關心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