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完了完了完了!”宋吵吵頓覺天昏地暗,一下子急道,“肯定要露餡了,我、我笨手笨腳的……哪裏像梁國公府的大小姐了!”
寧恪看著她欲哭無淚的樣子,眼神有些好笑,柔聲道:“梁照棠未出閣之前在華安寺寄養過十幾年,即使是朝中命婦也很少有人見過她。況且……我同皇後打過招呼了,不會有人為難你的。”
“你同皇後娘娘打過招呼了……”宋吵吵張大了眼睛,出神的望著寧恪。
“你別想多了。”寧恪低頭,見她那驚慌失措的小模樣實在可愛,忍不住將她摟在懷裏,“大不了,誰欺負你,回來告訴我就是。”
宋吵吵悶悶的說:“都是些女人家,你還會幫我欺負回去不成?”
“我可以去欺負她們的丈夫。”
“……”
宋吵吵無語望天,半晌,想起了什麼,問道:“大人……你知不知道淮安侯是誰?”
寧恪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她,順口答:“嚴述之……先淮安侯嚴少陵與已故熹微長公主的養子,承父爵,沒什麼實權,怎麼突然問起他?”
“隻是聽說,有些好奇罷了。”
宋吵吵隨便找了個借口掩飾了下,想起了獄中那位棱角分明的女子,一時有些沉默。
心裏想著,要是什麼時候能去拜訪她一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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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太後壽宴,一大清早宋吵吵就被丫鬟們拽起來好好打扮了一番,小少女看起來嬌小,身量卻很足,一身桃紅命婦裝束穿在她身上倒別有幾番韻味。
芙蓉還在給她梳頭,小桃奉命去拿昨日準備的壽禮了。
燙金上襖交領太高,宋吵吵覺得領口實在勒得慌,忍不住伸手拽了拽,卻意外摸到了自己那一大顆碧璽墜子。心想著這東西應該也拿的上台麵,不能讓人覺得丞相府沒錢,就放外麵戴著好了,某人暗自握拳。
化個妝梳個頭,一直折騰到大中午,宮裏終於來人接了。
坐在華美而精致的轎子裏,宋吵吵覺得自己的命運簡直太莫名其妙了……仿佛還在做夢一般,前幾日她還是八品小吏家最不招人待見的二小姐,太後壽宴就跟牛跟羊打架一樣跟她沒有半點關係,幾日之後,她成了丞相夫人,趕鴨子上架似的進宮赴宴了……
宋吵吵暗自歎了一口氣,覺得這樣的好日子是肯定不會長久的。
當今太後趙英乃是懷宋一代傳奇,當初宋京內亂、腹麵受敵,敵國青北虎視眈眈之際。先帝突然駕崩,長公主遠在定川帶軍抗敵,趙太後硬是以一介女流之輩,懷著當年還是遺腹子的皇帝,扛起了懷宋王朝大半河山。
而今天下太平,趙太後早已退出政治舞台,一舉一動卻仍舊牽動著全局。
至於這位皇後,芙蓉悄悄的俯在宋吵吵耳邊道,她就是當年熹微長公主與青北末帝所生的女兒——宇文奢。
宋吵吵聽得一愣一愣的,心想這是演折子戲吧,感歎完後就又全忘在了腦後,隻一個勁兒的擔心待會兒會不會在眾人麵前露餡。
下了轎子一路前行,跟隨眾多命婦一起進了殿,被宮人引到她的席次麵前。宋吵吵模仿著一旁貴婦人的儀態安然坐下,都沒出什麼問題,坐穩後才抬起頭好好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實在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氣派,宮中嬪妃跟她們自然不坐在一處,正中央的太後娘娘的臉也是模糊不清。
宋吵吵的身世上不得台麵,也沒見過什麼大場麵。這是她第一次參加這麼大規格的宴席,內心其實緊張的不得了,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心給跳出來了。她遵循著寧恪教給她的“少說話多吃東西”的原則,神態自若的吃起了麵前的黃燜魚翅。
於是所有人都朝她看了過來,議論紛紛。
宋吵吵心裏一個咯噔,連忙放下了筷子,用眼神詢問身邊一個看起來挺友善的年輕命婦。
那女子的笑容看起來自然而親切,輕聲道:“還沒開始呢,妹妹隻是餓了吧?”
宋吵吵的臉頓時如爆炒豬肝一般紅到了脖子裏,支支吾吾道:“是呀是呀,忘吃早飯了,有些餓……”在心裏把寧恪問候了千遍萬遍,幹什麼要把她這種上不得台麵的小麻雀塞進鳳凰巢……
女子笑如徐徐春風,問道:“妹妹是哪家的親眷?以前怎未見過?”
說著,周圍年紀或大或小的夫人們都將頭湊過來聽,眼神或好或壞,似乎對這個不懂規矩的小丫頭的來曆很有興趣。
“我,我……”
宋吵吵局促不安的咬了咬下唇,臉色泛白。而桌下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雙手已經有些發抖。
“我是當今丞相寧恪的……夫人……”
可是一點底氣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