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外。
“喲,刑部大牢這種地方也能偶遇丞相?什麼樣的事兒能勞您親自大駕?莫非是我前天拿了你夫人的姘夫,你緊張不成?”雲嘉帶著有些諷刺的語調,喊住了他的背影。清晨的風蕭索無比,毫不留情的鑽進了領口和袖子裏,隻淡淡的陽光也起不了什麼升溫的作用。
寧恪剛要上轎子,一聽見這聲音,不緊不慢的收回了腿:“我倒也很好奇,雲小姐這麼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如何也能起這麼早?”
吵吵昨天晚上有些怪異的舉動讓他上了心,費了些功夫知道了昨日在街上發生的一切,出了這種事,擔驚受怕都在情理之中,更何況她膽子一向小。現在他已經給處理好了,她應該不會再傷心了吧。
“你一向坦蕩,什麼時候喜歡管起別人的家事來了?”
雲嘉麵色不豫,爭辯道:“你那個夫人先前在外麵做了些不守婦道的事,可被我瞧見了!我把人拿了可都是為了你好,你可是當朝丞相!哪裏能容得一絲汙點?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你放心,到時候審問出個一二來,我是絕對不會外傳的。”
“她哪裏不守婦道了?”寧恪反問。
雲嘉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麼,氣衝衝的奔到他麵前:“我說怎麼我前腳拿了人後腳你就知道了!你若是在那個勞什子員外身邊安插了眼線,那他在大街上欺負你媳婦的時候你怎麼就不知道?”
寧恪覺得跟她爭執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淡淡道:“我回府了。”
“寧恪!你別以為我做這些事情是因為還惦記著你!”雲嘉氣極,神情間帶著難以掩飾的傲氣,“我告訴你!我雲嘉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才不稀罕你!”
“哦,那是因為什麼?”永遠都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讓人覺得怎麼回答都戳不到痛癢似的。寧恪眼光落在別處,似乎心思並不在這裏。
雲嘉昂起頭:“你可是我曾經看上的男人!你娶的人,必須要比我好才行!沒我好,也不能差太遠,否則怎麼對得起本小姐送給你那三壇稀世的玉釀秋!”
寧恪直視了她,忽而輕輕笑了起來,歎道:“有時候真羨慕你的性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可你是有父兄庇佑,君王照拂,闖了什麼禍也不用擔心。但這個世上,還是有人隻能靠自己的……”
言歸正傳。
“她確實沒你好,也沒有必要比你好。”寧恪不再多言,轉身掀開了轎門,錦袍一角泛起淡淡的光澤,如夢如幻。
雲嘉愣在原地,仔細想了想他剛剛說的幾句話,卻怎麼也琢磨不出個一二來,索性轉身就去了刑部大牢,那天大街上的事沒蹊蹺?她就不信了!
……
寧恪確實回府了。
卻從踏進大門那一刻起就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連掃地的丫鬟看他的眼神都帶著些畏怯和怪異,空氣裏都帶著莫名的緊張。
寧恪快步走向了後院,聽見一些不算太小的動靜,不免有些奇怪。他出門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這會兒吵吵應該還沒起床……
然後,他的身形就頓在了原地。
那些聲響確實來自宋吵吵的房間,卻是幾個不熟悉的丫鬟小廝在裏麵搬進搬出,忙碌不已。
小桃站在不遠處又氣又急,想要靠近一步,被梁照棠身邊的大丫鬟嗬斥道:“什麼人一點眼力見也沒有,去打盆水來,別跟這兒添亂!”
指手畫腳的大丫鬟轉身又進了屋子:“呀,這擺的都是些什麼呀,都給清出去!”
“還有阿祿你趕緊把香爐抬進來,大小姐喜歡熏香不知道嗎。”
……
小桃被人嗬斥,忍不住紅了眼睛,這回看見丞相回來了,立刻像看見救命稻草一樣奔了過來,站在他麵前猶豫了半天,卻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寧恪皺起了眉,出聲問道:“這是在幹什麼。”
小桃這才哭訴道:“小姐大清早就不見了人,到現在還沒回來,誰知道……誰知道這些人說進來就進來,搬了家什不說,還對我們指手畫腳的,說是正牌夫人回來了!”
沒等她說完,寧恪抬腳就邁了過去。
那些忙忙碌碌的下人們一見,連忙放下手中的事情,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禮。有些丫鬟還忍不住悄悄的偷看,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姑爺,真俊!
寧恪看也不看他們,帶著微微怒氣,徑自朝屋裏走去。很明顯的看到原先擺放的東西都變了位置,還多了許多新物件出來。
見有男子突然進來,梁照棠被嚇了一跳,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但見眼前之人長發如墨,斜眉似劍,風姿卓然,定是傳聞中的少年丞相無疑。
她急急朝前走了兩步,柔聲道:“夫君……”
寧恪看了看她,雙眸無星無月,聲音清淡如水。
……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