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嘉風風火火的跨進前廳的時候,寧恪並不在府中,卻有人恭恭敬敬地將她迎了進來,還給她沏茶,她不免有些惱火這些下人到底是怎麼做事的,顧忌著麵子又不好多說,隻問道:“你們相爺大概在什麼時候回來?”
丫鬟們還沒說話,一個淡然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你找相爺有什麼事,同我說也是一樣的。”
梁照棠被貼身丫鬟攙扶著,從正門走了進來,似乎是聞訊趕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此時此刻她盯著雲嘉的臉,帶著些莫名的敵意。
雲嘉轉回了身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了看那架勢便明白了,原來這就是傳說中在華安寺寄養了十幾年,又是逃婚又是逼婚的梁國公府大小姐?
那一臉防備的表情是怎麼回事?敢情把自己當假想敵了?
明明自己才是客人,雲嘉卻仍舊坐在原位,也不起身,隻繼續打量著她,語氣略顯傲慢:“那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資格能代表丞相?”
梁照棠見她這麼個態度,也不跟她繞彎子,聲音隻高不低:“我可是陛下親點的丞相夫人,我沒有資格,難道你有資格?”
“誒,那可說不準。”雲嘉慢條斯理的端起剛剛沏好的茶水,悠悠道,“就算輪不到我,那也輪不到你。我看呀……那丫頭雖說出身差了些,性子可你比好多了,難怪相爺會喜歡。”
“你什麼意思!”梁照棠聽了這話,越是氣不過。這幾天寧恪都在漸漸消磨著她的意誌,原本打好的算盤竟然一步也沒有成功,徐圖緩之?他壓根就不進她的房,甚至連見她一麵都覺得不耐煩似的,說句話也是彬彬有禮,不鹹不淡。好像她真的是個在府中暫住的客人!這對一個女人來說,簡直就是莫大的羞辱。
剛剛來人通報,說尚書千金找丞相有事,梁照棠就越是慌了神,忙不迭的讓人拖住,自己巴巴的趕了過來。回想起這麼些天的事,她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我沒什麼意思啊。”雲嘉繼續喝茶,“我隻是覺得,你一個被休棄的人,竟然還敢以主人自居,真是有些不知廉恥。”
“休棄?嗬嗬。”梁照棠笑了,“我再不濟也好歹有個名分在,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被休了,先帝親自下旨賜的婚,他敢嗎?”
“咦?”雲嘉看了看手中的茶,不知道是奇怪那茶,還是在奇怪她的話,“怎麼我聽說那道旨意被撤回來了?是你記錯了,還是我記錯了?先帝大去,宇文皇後可是代掌朝政,她說的話,可不都是一樣麼……”
梁照棠險些有些站不住腳跟,卻被身邊的丫鬟及時扶住,滿心的不敢置信,卻不敢在臉上表現出來。她這幾日從未出過門,什麼事也不知道,也沒有人同她說起。
雲嘉不願意同她說了,直接站了起來,似是不經意道:“我找他是有急事的,可沒功夫在這裏跟你閑聊。哦,對了……梁國公府像是要出事了呢。如果我是你,為了保住自己國公府大小姐的身份,現在就不會死皮賴臉地待在這裏……”
“你說什麼!?”梁照棠神情越來越慌,一個踉蹌,“你把話說清楚。”
雲嘉毫不猶豫地朝門外走去,邊走邊漫不經心道:“連自己的家事都要外人來告訴你,我都有些可憐你了。不過告訴你倒也沒什麼……相爺要對你們家動手,大概就在這幾天了。”她打了個哈欠,邁了出去。
梁照棠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徹徹底底地僵在了原地,空氣越來越低沉,身側的丫鬟都不敢出聲,良久,她忽然笑了起來。
原來一步錯,步步錯,她早已在這場自作孽的戰局中,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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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說清楚了?”門外等待已久的譚三公子急急忙忙的問道。
雲嘉白了他一眼,諷道:“是你媳婦丟了還是他媳婦丟了?你著急個什麼呀。”
譚啟訕訕一笑:“我這還不是想早些幫上你的忙嗎。”
雲嘉一聽,氣也消了,隻道:“相爺不在府中,被一個瘋女人扯著說了半天的話,可惱死我了。”
“別生氣別生氣,為不相幹的人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譚啟好聲好氣地哄著。
“喲。”雲嘉淡淡掃了他一眼,“譚三公子,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企圖呀?”
譚啟一曬,尷尬的看了一眼自家父親頂頭上司的千金,沒敢說話。
“你說你好歹也是譚侍郎寄予厚望的兒子吧,能不能有點出息,喝個花酒都能鬧得滿朝皆知!你瞧瞧你這副德行,要長相沒長相,要功名沒功名,還整天學相爺走路!連相爺每天穿的衣服你都要學!東施效顰?邯鄲學步?一個大男人你害不害臊!”雲嘉越說越氣,手指都湊到他鼻子跟前了。
譚啟頓時漲紅了臉,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想說什麼卻憋在了喉嚨口。
“你幹嘛?!”雲嘉什麼時候被人這樣對待過,一個勁兒的想要掙脫,奈何力氣實在太小,隻用言語威脅著,“被人說兩句就惱羞成怒了?敢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