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全身七大穴,到時候你不能動、不能視、不能聞、不能言,你不要反抗,到時會有點痛,你一定不會怕。”
白遲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輕點,遲兒怕痛。”
“你……你就是怕痛也給我忍著。”霧馨笑罵,她教了他三個月,哪裏還不知道他極能吃苦。她說著,取出一根銀針,手指一翻,穩健的刺入白遲頭頂百會穴,接著另六根針也很快相續消失在她手上。
白遲隻覺眼睛一黑,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作用,隻有身體內神經末梢的感應反而更加敏[gǎn],接著,他就感覺到有股比他強大很多的真氣,從頭頂進入體內,它們所到之處,如同刀割針刺,經脈根本承受不住突然多出來的真氣,白遲清楚的感覺到,真氣開始衝破原來的行走路線,向著各個岔路奔去,接著,每一個細微處都被那些如洪水般的真氣衝破。
再找不到地方去時,原本綿柔的真氣開始暴走,強悍的衝刷著他的經脈,就像是無數燒紅的刀尖,在無情的刮著柔嫩的內|壁,那些經脈被刮傷後,接著而來的真力就會施行補救大業,而補救,隻是為了下一輪的萬刀來襲。
白遲動顫不得,汗液卻已經沿著身體每一個角落冒出來,浸濕了褲子接著又浸濕了床上錦鍛。
這哪裏隻是有點痛,他兩世四十來年所有的痛合起來,也沒這麼厲害。
而在那七根銀針的控製下,他連人類身體對待不可承受的疼痛時,自發逃避的暈死,也不能夠。
不知過了多久,經脈好好壞壞了不知多少遍,真力終於滿足了它們的寬闊度,安安分分、出奇乖巧的回複到原本的道路上。
所有的痛苦全部消失,體內說不出的暢快與舒服,真氣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回旋,無須他做什麼,就自動運行著,他甚至有感覺,它們好似在與外界環境隱隱呼應,他這一生,從未感覺到如此強大,就好似在前世‘SSG69’在手的感覺——天下有我,那是一種絕對的驕傲與自信。
……
“不要自視過高,內力是我給你的,畢竟不是你自己的東西,你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磨合它,而且,即便磨合了,也不代表你就無憂了,混江湖武功重要,經驗更重要。”霧馨的聲音有些無力。
這點我還是知道的,拿槍的小孩也打不過空手的大人,白遲心裏想著,把膨脹的自信心重新塞回去。
一睜眼看到對麵的人,白遲從不曾卸下的麵具,第一次戴不住了,心裏好像被狠狠的敲了一些,茫茫然的找不到落處。
“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剛剛還是妖嬈女子,轉眼之間,頭發全白,皮膚上重重疊疊的皺紋堆砌,霧緋靠在床架上,視線牢牢鎖定白遲,雖仍是笑著,那疲態卻不能掩住絲毫,聲音也變得蒼老無力。
“不,很好看。”輕柔的扶起好似一碰就會化灰的人,眼前有些朦朧。白遲終歸也不過是個凡人,他雖然自私,可依然無法接受這樣的饋贈,這份情,他哪裏乘得起,他其實,不過是個霸占了這具身體的外來者,不過是個外來者。
“好看你哭什麼,難看死了。”
霧馨枯槁般的手吃力的抬起來,白遲忙把手湊過去,看著她開心的滿足的笑了起來,他隻覺得心中刺痛,如一把刀緩緩撕裂了心口,張嘴想告訴她事實,卻終歸沒有透出一個字來。
霧馨躺在他的懷裏,變得渾濁的眼神開始渙散,“不要哭,我死後,沒煙就隻有你會了,你要活著,為我傳下去,那是百花穀的穀主傳承,是百花穀……百花穀……”
她重複呢喃著,好似隻是說給自己聽,白遲低頭,再也想不到該問她為什麼是百花穀,他重重的一點頭,聲音嘶啞:“好,我一定會的。”
歡愉的笑容出現在霧馨臉上,渙散的眼神突然透亮,看了白遲良久,她才突然道:“孩子,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不要相信。”
白遲頭更低了些,又點了點頭,隻孩子二字,就讓他羞愧得不堪承受,何況是這樣的忠告。
“你和緋兒真像,不過性格就差得遠了,她就是吃虧在太堅強太固執,一點圓滑都不懂,你這樣很好。”
白遲咬了咬下唇,這個擱在心中太久的問題,終於又把他拉回了現實,狠了狠心,他輕聲問道:“我娘……她是怎麼死的。”
“死……緋兒怎麼會死……”霧馨的身體激烈的顫唞起來,接著就是一陣聲嘶力竭的咳嗽。
白遲手足無措,再次被濃重的愧疚包圍,抱著咳嗽的老人,最後想起什麼似的,慌忙握住他的手,輸入真氣。
“不用白費力氣,我的經脈都廢了。”霧馨臉上升起一絲異樣的潮紅,咳嗽被壓了下去,她勉強揚起笑容。似乎有些怕冷,她微微蜷縮著,身體縮進白遲懷裏,好似隻有這樣才能感覺到一絲溫暖。
“霧馨……”白遲的聲音帶了顫音。
握住白遲的手陡然緊了緊,隻那麼一握後,好似全部生命的力量都消耗殆盡,霧馨整個身體都癱軟了下來,眼神在空中渙散,她的一生在她眼前走馬觀燈的串過,最終停在小女孩揚起的笑臉上,她喃喃道:“你聽,聽見了嗎?她在笑呢,緋兒她在笑呢!……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睡吧睡吧,寶貝睡吧,等你醒來,娘什麼都依你,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