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越近越亮,仿佛持久不滅,少年跑了半天,發現自己竟跑入一片梅林之中。
少年停下腳步,定眼一看,一個男子正站在一棵最大的梅樹之前,手上提著一個燈籠。
這男子一頭雪銀長發,氣質冷冽傲然,臉上卻帶著有些激動的表情,他手中所提燈籠也是雪白,上麵繪著一枝墨梅,栩栩如生,白光亮眼,卻不刺目。
少年忽然感覺心情激蕩了起來,眼眶逐漸灼熱,臉頰微濕,伸手去觸,卻是淚水。
那男子忽柔聲道:「吾夜夜提著燈籠,總算盼得你來尋……」
少年微微顫唞,口中吐出連自己都不明了意思的話:「當年我隻是、隻是想要找人,幫你渡天劫——」◆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男子狠狠一震,露出狂喜神色,「不是為了投胎……不是為了投胎……是為了吾……」
兩人癡癡相望,少年隻覺眼中淚似乎流也流不盡,不斷落下。
男子緩緩伸出手,少年雖隻是第一次見到他,卻再也壓抑不住激動的心情,跌跌撞撞地朝他奔去,投入他懷中,被緊緊抱住,安心地將頭輕靠在他肩上。
烏雲緩緩散開,月色灑然而下,梅花林中,似雪鋪地。
那燈龍之光仍舊亮白,似乎再過五十年、一百年,也永不消散。
第三章
他從睡夢中緩緩醒過來,窗外仍是黑夜,一瞬間,他不解自己為何而醒。
但很快他就聽到了。
他迅速地清醒過來,因為他聽到了,什麼東西掙紮、竄動著的聲音。
房間裏很黑,眼睛尚且不適應黑暗,看不到任何東西,聽覺卻變得敏銳起來。
沒錯,那的確是什麼正竄動著的聲音——不,是拍擊,是翅羽的拍擊聲吧?那好像不是鳥類的翅膀拍擊聲,而是昆蟲的。
他思忖著要不要起來點上燭火,好看個一清二楚,但那拍擊聲忽然消失了。
他愣了下,又等待半晌。仍然沒有聲音,於是他低歎了口氣,打算繼續睡覺。
但睡沒多久,那拍擊聲又響了起來。
「啪啪啪啪啪啪——」是速度非常快的聲音,好像是在痛苦掙紮一樣,斷斷續續地響著,像正在翻滾著、掙紮著想飛起來一樣。
他又忍耐了一會,那聲音實在吵得他睡不著,他隻好猛然坐起,摸索著下榻點燈。
說也奇怪,當光線亮起,那聲音便完完全全消失了,逡巡四周,什麼也沒有。
什麼痕跡也沒有,不要說鳥類、昆蟲,連翅膀上的羽毛或者鱗粉都沒有。
仿佛那痛苦掙紮的拍擊聲,隻是做夢而已。
但他明明確實聽見。
根據經驗,他推斷出了結論。
「見鬼!」他伸手掩住臉,「該死,就不能讓我好好睡一覺嗎?」
月光從窗外緩緩滑進來,透過指縫,將他眼裏的懊惱映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哈——」楊一峰很沒同情心地放聲大笑,勾住好友肩膀,擠眉弄眼地道:「我告訴你啊,這一周我都睡得很舒服,好不容易解決了梅花那事,我心情好得簡直可以飛上天啊!」
若不是李宗佑脾氣溫和,必然一拳把這惡意嘲弄的家夥打飛出去,但他一是不願動粗,二是實在太累,支著額,一臉疲倦地道:「每晚都來,每晚都來,每晚都來……我雖還是能睡,但實在睡不深,便又被吵醒……」
楊一峰湊過去認真審視他的表情,見他的確是疲憊不堪的模樣,眼下青烏更是清晰可見,終於感覺到事關重大,斂起笑,蹙眉道:「我不是有給你辟邪符?你貼了沒有?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