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的幸福,就足夠讓他再撐下去。
剩下所能思考的,隻是如何保護身邊這人。
楊一峰得他保證,稍微鬆了口氣,加快速度與他並行,邊道:「這次怎麼這麼麻煩,喂,你被那鬼找了一次,你察覺到是什麼沒有?」
兩人恢複了平時的相處模式,互相關心著,彼此奚落幾句,一路往東南郊走。
一切都與平時沒有不同,隻是交握的手,始終忘了放開。
第七章
出了城往南郊走,遇河過橋,往西是七日湖,往東則是千針陵,千針陵是個小丘陵,陵上滿植鬆樹,因此得千針之名。
兩人上了丘陵,依珞泉指點找尋,果然在一險坡看到一棵高大的鬆樹,此樹立於深淵之上,卻有擎天之姿,樹根深紮、枝芽恣肆,相當寫意優雅。
兩人走到此才放開交握的手,繞著鬆樹轉了三圈,又逆反方向轉了三圈,對鬆樹深揖道:「有事相求。」
話音方落,鬆樹前便緩緩現出一個男子身影,此人一身黑衣,長發整齊綰著,身材挺拔頎長、麵容嚴肅冷酷,若說梅君的冷傲是深秋,此人的寒漠恐怕便是嚴冬,舉手投足之間,竟都有凜然之氣。
李宗佑微微鞠躬,微笑道:「敢問可是鬆仙水銀?」
「正是。」水銀淡然瞥兩人一眼,「叫你們來找我的,是珞泉?非&凡」
兩人點頭。
珞泉叫他們來找水銀時再三叮囑,水銀此物雖然能入藥治病,卻有劇毒,人如其名,鬆仙水銀素有「鬼醫」之稱,能醫天下被鬼物所傷者,藥到病除,就是剛氣絕之人也能立即起死回生,但他個性古怪,對來求醫者有時二話不說便伸出援手,有時卻百般刁難,甚或根本不肯相見,沒個準則。
但珞泉又得意地道,自己曾救水銀一命,後與他交上好友,兩人之間相交也有數百年,不看僧麵看佛麵,水銀再怎麼樣也不會拒絕幫忙,頂多刁難而已。
李、楊兩人聞言苦笑,但既是珞泉信誓旦旦地說沒問題,也就前往一試,反正在這些仙妖之間,他們受過的刁難還算少嗎?
不料此刻水銀見他們點頭,竟立刻道:「我不幫忙。」隨即身形一隱,便消失無蹤。
李、楊兩人當場傻眼,珞泉不是講得很有把握的嗎?
正不知如何是好,身旁一陣氣流波動,狐妖大人憑空冒出來,七竅生煙地指著鬆樹大罵道:「你這棵有毒的鬆樹!你竟然敢不幫他們的忙!給本仙滾出來!不然立時把你劈了做柴燒!」
兩人又是傻眼,李宗佑搓搓下頷道:「怎麼感覺好像見到場某人在對梅君說話……」
楊一峰立刻道:「那珞泉必定會吵贏!」
李宗佑訕笑道:「我看是相反吧。」
鬆樹前又現出水銀冷峻的身影,他淡然道:「明明是個妖,偏要自稱為仙。」
珞泉硬是在可愛的小臉上擺了凶神惡煞的表情,指著他道:「你給本仙聽好啊,我在這兩人麵前大大吹捧你的醫術,你非得去把人給我治了好不可,不然就是丟我狐仙珞泉的臉啊!」
水銀冷然道:「媒婆要什麼臉。」
李宗佑和楊一峰都是想笑,偏又不敢,隻好硬生生忍著。
「你說誰媒婆?」珞泉張大嘴巴,連尾巴都憤恨得一抖一抖,「你這庸醫!快跟我們進城啦!」
水銀依舊是那不關痛癢的樣子,冷聲道:「沒有好處的事情,沒有人會做,仙亦然。」
珞泉耐著性子道:「倚翠樓的酒很好喝喔。」
水銀冷冷看他一眼,「誰跟你一樣。」
「不然你要怎樣?」珞泉雖然表麵上冷靜,瘋狂亂擺的尾巴卻泄漏他暴怒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