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麽一天,便是真有了…我也…”
南宮拍拍他肩膀笑了:“管他那麽多?至少,你們兩個還活著,不是麽?”卻又正色道,“但是現下的十三少,你還是放手吧。”
程頤默默不語,隻是起身四處看看。心道這屋子應當荒廢有一陣子了,索性廚房還有點兒柴火,三人將身上的幹糧吃了些。再取些旁邊湖中的水熱了洗澡,總算覺著活過來些。而一直嚷累的南宮,卻沒有早早睡下了。
沙漠的白天焦躁高熱,而夜晚卻又寒冷入骨。
陸十三攏了件外袍立在那灣水前,還是覺得有些涼。
程頤和南宮尋出來時,看見陸十三迎風立著,似乎在想甚麽,便沒有喚他,隻是靜靜到他邊上靠著。
陸十三自然知道他們來了:“還沒歇息?”
南宮搖搖頭:“你才好,仔細些。”
陸十三搖搖頭,麵上顯出些困惑的神情來:“我以前應當來過這裏。”
“因為找到這裏?”程頤淡淡的應了。
“不…隻是覺得很熟悉。你不也說我之前來過?可能是那時候兒來的吧…”陸十三看著月色下的水麵幽暗生波,不由柔聲道,“我總覺得一定來過這裏,也曾與誰這樣兒站著說話。”
程頤抿了抿嘴唇:“和誰?”
“想不起來。”
“那,說了甚麽?”
陸十三想了想:“似乎是說這裏的一個傳說。”
“漠北的傳說…”南宮接過口去,“也說來我聽聽。”
“漠北一向荒無人煙,但據說曾有一對恩愛夫妻,男耕女織過得平靜而快活。”
“桃花源?”南宮輕輕的笑。
陸十三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可因著娘子生得好看,被個惡霸看上了。兩人連夜逃跑,但惡霸不放他們走,就派人來追,他們逃到這兒的時候兒還是給追上了。”
“然後呢?”程頤皺皺眉。
“丈夫被惡奴打死了,娘子不肯受辱,跟著咬舌自盡了。兩人碧血交彙,就流成這個湖”
“情深如許…”南宮點點頭。
程頤輕輕道:“萇弘化碧麽?那水就該是紅的吧?”
陸十三有點兒恍惚,仿佛以前那人也是停在這裏來問他。不,興許是他問別人。那他問的誰?
“不過這多有趣,想來那個小娘子十分美麗,不然也不會叫惡霸看上了。”南宮聳聳肩。
陸十三不由笑了一聲:“也不過是穿鑿附會出來的,哪兒這麽多故事。”
話一出口,自個兒也愣了。這不像是自個兒會說的話,但卻衝口而出,仿佛那夜風中飄忽的聲音不是自個兒的。卻又十分熟悉,如此脫口而出,究竟是怎麽了?
陸十三抬起頭來,漫天星光如腰間的冰魄劍。
沒有月亮。
那天應當沒有月亮,應當是白天,那個人應當就在眼前,應當滿身的香。
甚麽香?
梅子酒?
但是那是誰呢?
甚麽都想不起來,他的眼睛是否也如天上的星星一樣閃爍明亮呢?還是眼帶桃花,燦燦生輝?
是否真有這麽一個人,是否真與這人有過那麽一場交談都不真實,伸出手,想抓住那星光,卻是徒勞。
就像拚命要想起已經遺忘的事情一樣,終究是徒勞的吧。
陸十三收回手來,身後的程頤與南宮麵色凝重。
陸十三轉過頭來看著他們:“南宮,你說過我以前身體不好對吧。”
“是。”
“那我為何還拚命使通天的吸星劍訣?”
“這是家傳武學,你忘了麽?”程頤扯扯嘴角。
陸十三將腰間的冰魄劍□,看著搖晃的劍身搖頭:“不,我應該不喜歡這種軟綿綿的東西才對…但是很奇怪,我卻又會通天武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