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地吻著懷裏人的頭發,卻聞到了另一股陌生的味道,不是指陌生的旅館洗發水,而是另外一種完全不屬於洗浴產品的味道。“你永遠在我懷裏。”永遠好嗎?不要再去找別人了,不要再那樣對他們笑了,他們會控製不住要接近你,而我會自私地發狂的。

“真好。”賀司瀟抬起頭,滿足地對夏程巍裂開嘴笑著。“這樣真好。”

夏程巍揉了揉賀司瀟那現在讓他有些抓狂的頭發,一次次地欺騙自己,結果還是那最後不得不接受的真相。是繼續這樣欺騙自己,還是反擊呢?這個寶貝自己要,自私地想要獨自占有,不能給任何別人機會。

下午,提早半個小時,賀司瀟去了那個出現在短信裏的賓館餐廳,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把頭上的帽子壓得低低地,又是讓自己都覺得好笑的模樣,如同一個懷疑自己丈夫有外遇而跟蹤出來找證據的妻子。從來不認為這種追逐的關係可以維持很久或者有繼續維持下去的必要,但他不是妻子,他也不是丈夫,他們沒有法律的保障,沒有法律的契約,他們隻有自己,隻有自己那對對方無可奈何又根深蒂固的感情。

當賀司瀟看到夏程巍從大門口走進來,看到他四處張望著找人,看到他因為見不到自己要找的人時眼裏所流露出來的焦急,看到他拿出手機打電話,看到他一直耐心地聽著裏麵的嘟嘟聲,直到機器女聲出現告訴他暫時無法接聽時,整個人都有點僵硬。而眼睛很熱,熱得冒汗,不承認那鹹鹹的東西是眼淚,不承認自己的心,又痛了,隻是這種痛,是完全不曾體會過的那種痛。

如果這是一個誤會,如果夏程巍隻是和那個人最後攤牌,從此再也不見,這樣的如果該怎麼驗證?

這樣可能的誤會是賀司瀟自己找來的,卻沒有冰釋的機會,因為那個人,被自己殺了。

心理上,夏程巍保留著對Mickey那麼多年的愛,生理上,夏程巍從來都不缺床伴,那麼,還要賀司瀟做什麼呢?還要留下賀司瀟在身邊做什麼呢?依賴自己,尋求那種失而複得的感覺?不曾得到過Mickey的愛,所以不會失去,那麼又如何用賀司瀟的愛去彌補那未曾失去的東西?沒有空缺,如何填補?

偷偷地看著夏程巍望向這裏的驚訝,然後是突然的頓悟,隻在一秒之內完成了轉變。似乎無論你在看誰,從何處而來,去尋找什麼,最終你的目光,你的腳步,都會停留在我這裏,而我,難道不也是這樣的嗎?

夏程巍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裏看到賀司瀟,他坐在角落,毫不避諱地看著自己,那眼神,有如一個躲在門口等待大人夜歸的孩子,矛盾著,期盼著,害怕自己在家做的壞事會被發現,更害怕這個可能會懲罰自己的人不再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不再出現在門外的最後一個路口。還沒有能力權衡利弊,沒有能力計算得失,隻是本能地知道,自己想要看到那個人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將自己懷抱住。

在早上賀司瀟回來之前,夏程巍來這裏見這個人,為的,是宣泄,而現在,他來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攤牌。我們的身體不是每次都會出賣我們,卻常常會告訴我們真相,那些我們不想知道的和一直都明白的真相。不會忘記自己在最忘情的時候腦子裏閃現的那張臉是誰,那不可控製溢出喉嚨的名字是誰。心裏是有不甘,甚至憤怒,聞到自己寶貝身上屬於其他男人的氣味,就像一頭雄獅在自己的領地裏嗅到其他雄獅的味道一樣,根本不可能平靜地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要反抗,要發泄,本能地,不可避免地,這是因為原始的占有欲,也是因為愛的唯一對應。也許,夏程巍是在找一個原諒賀司瀟的借口,現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