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抱著自己哭,說把常樂弄丟了,又好氣又好笑,有了巍,還要常樂做什麼?果然是小娃娃一個,貪心。

不想去問為什麼,發生了什麼,隻是想守著這個人,慢慢地進行治療,慢慢地讓他放下心裏的幽靈。那個幽靈不是Mickey,不是他自己,隻是一個對Mickey如同圓月一般不可抗拒的幻想。

以後的月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守在你的身邊。

常邵宇的那個眼神在賀司瀟的夢裏反複出現,被不停放大,醒不過來,說不出口,不知道該怎麼去和他的常樂解釋,還需不需要那樣的解釋。殺人,有借口嗎?常邵宇那一刻的眼神裏,帶著他眼裏從不曾經有過的絕望和退縮,那眼神就像老頭子在他殺人的第一個夜晚陪伴他時所有的。

“常樂,常樂……”呼喚出口,自己的心疼,聽得人更疼。

賀司瀟更緊地皺著眉頭,更深地往夏程巍的懷裏鑽,就像一隻土撥鼠,急急遁入低下的洞穴躲藏起來。

“巍……”換了一個名字,眉頭舒展開了一點。“愛我。”

夢裏的影像顛倒著,看不清楚臉,聽不到聲音,自己就像被扔在了空空的黑乎乎的街道上,蹣跚著前行,找不到一個人,找不到一個出口,隻是一步步挪著,身邊的景象褪去又出現,褪去又出現,就像是在一個圈圈裏打著轉,永遠出不來,哪裏都是起點,哪裏又都是終點,被繞了進去,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己。

“寶貝,別睡了,醒過來。”夏程巍忍受不住,將賀司瀟拎起來搖醒,還拍了拍他的臉頰。“醒醒!”

“巍。”賀司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又困得合上,又再次被搖晃著睜開。

“你做噩夢了,寶貝,別睡了。”夏程巍從床上爬起,也將賀司瀟拉了起來。“我們說說話。”

“巍,困。”賀司瀟靠著夏程巍的肩上,睡眼朦朧,不知道是真很困,還是潛意識裝困。

“常邵宇在客廳裏。”

“什麼!”賀司瀟一下子打了個激靈,醒了。

“嚇唬你呢,還真當管用,你是想氣死我還是想酸死我?”

“巍,我……”賀司瀟垂下頭,心虛地不敢抬起,盡管眼前人的眼裏,隻有愛意憐惜沒有半分半毫的責備。

“我想明白了,咱們要把話說清楚,不然永遠不會睡踏實的。”夏程巍捧住賀司瀟的臉,讓他麵對自己。“別躲了,你的事,我的事,你知道,我知道,我們還躲什麼?今天,就說開吧,好嗎?”

賀司瀟愣愣地看著夏程巍裝呆,沒有說話,隻是眨著眼睛,分析著目前的形式。

“好,那現在你聽,我說。”夏程巍和賀司瀟重新在床邊坐下,手相互握著,溫暖著。“Ju爺和我提到了一些事情,我們分析了滿月對Mickey的影響,你來聽聽,是不是我們分析的那樣子。……”

“所以在月圓之夜,他會覺得很孤獨,覺得被遺棄,所以才會找那樣的受害者?”賀司瀟轉了轉眼珠,思考著夏程巍剛才說的話,有點道理,不像是忽悠自己的。“可是,不是所有人在他的處境裏都會成為一個像他這樣的人的,不是嗎?記得你和我說過,有研究認為多帶一條Y染色體的人更具備暴力傾向,卻不是所有多一條Y染色體的人都好鬥到不能自控,要成為一個連環殺手。我打比方。”

“Mickey不能自控,誘因是他的成長,族裏的環境很複雜,人際關係也很詭異,那麼小就在那裏混,要站住腳,要活下來,一個孩子要隱忍很多,要承受很多,所以Mickey是太多因素的產物,他是一個特例。”夏程巍一邊說一邊輕揉著手裏漸漸暖和起來的手。“還有一點我們以前不知道的就是,Mickey,如同他的這個名字,都隻是一個偽裝,不是賀,不是小琪,Mickey……其實並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