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程巍盯著常邵宇再於半點和善的臉,這個人已經偷偷長大了,這絕不會是在一夜之間發生的事情。

“你知道他在滿月會心悸發作,你知道他對Mickey的死一直都有愧疚,你也知道我和賀司瀟的關係。如他所說,如我們所有人所見,你很聰明,卻做了最傻的事情。我不是在責問你,或者我有資格那麼做嗎?”

夏程巍不知道他是否有資格責問自己。不可能那樣地疏忽,不可能沒有察覺,是躲避,徹底地躲避。

“夏程巍,我來,隻是因為我需要有個人聽我發泄一下,需要有人可以讓我憤恨一下,這樣的人除了你,我想不到還有誰?現在……該怎麼辦?你開始想辦法了嗎?他殺人了,還不是一個。”

這個常邵宇真的很陌生,沒有想象中該有的爭吵,沒有想象中的歇斯底裏,這個年輕的人,居然可以那麼鎮定地站在他的麵前,如此條理清晰地和他說那樣的一番話。那個和他一起等待手術結束,帶著哭腔,紅腫著眼睛,無助而自嘲地說著他已經不知道了的孩子,也許還在B城,還在那個房子裏。

在心理上,我們常常會被自己的意識禁錮在某一個過去的時空裏無法超脫,無法前行。這裏很多的人,我們很多的人,犯著這樣相似的錯誤,也因為如此,才會那麼糾纏不清,止步不前。

“他真的走了那麼一步。”夏程巍拉過身邊的椅子,那張給客人的椅子,獨自坐了下來。

“司空綁架過他,是我和羅陽把他救出來的,就在差不多兩個星期之前。”常邵宇繼續說道。“你知道司空要抓他做什麼嗎?有時候想想,真的很諷刺,不是對賀司瀟,是對他周圍的人。”

“司空不會害他。”他想,Ju爺也絕對不會允許,他會,Ju爺也能第一時間阻止,不是嗎?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那麼依賴Ju爺,其實這個人,很多時候確實像是一個父親,彌補了他們很多少爺心裏的空缺。而會恨父親的瞬時念頭,也是在很多親生兒子身上清晰可見的。

當一個父親離開了自己的孩子,根據弗洛伊德的極端精神分析法,可以說他扼殺了自己孩子的童年。童年受損的孩子,總是更容易走向心理的極端,做出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事情。所以如果說Ju爺對Mickey後來嗜殺的事情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那麼在另一個層麵上,他也救了他們中很多的人,畢竟他給了他們很多人新生。同樣因為此,關於Mickey的更多的事情,還要從Ju爺那裏找到突破口。

夏程巍不能放開Mickey根本的原因是,賀司瀟依附著他的存在,他的寶貝依賴著他的存在。◆思◆兔◆網◆

“他不會,你們不是也不會,結果,傷還是存在,還很深。”常邵宇不清楚為什麼自己要強調“你們”,他是想把自己排除在外,在傷害賀司瀟的名單之外嗎?當初他自責過,那時的他真的沒有責任。而現在想到要推脫責任,是因為在潛意識他也意識到,也許那張名單上,早就有了自己的名字。愛你,所以不小心傷害你,被愛著,所以合理地會被傷害,是很諷刺。“他……想要讓賀司瀟接受一種危險係數很高的治療,用微量的電流刺激大腦皮層的某一個區域,去除人的一些古怪念頭或者一些不受主觀控製的欲望。聽上去怎麼樣?從最開始的人工分裂受精卵,幹擾胚胎發育,到後來的心髒強迫移植,再到現在的電擊治療,這個人的一生,似乎都在別人的規劃中,在一個可怕的實驗裏。你說,生命,到底存在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