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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到了,下車吧。”
連日趕路,雖然一直喝著藥,但春紅的身體仍舊十分虛弱,這掀開車簾,風一吹,都快倒了,於暖忙扶住她。
春紅衝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但她的臉色怎麼看都不像沒事。
瞧著麵前的高門紅瓦,金柱石獅,春紅抓著布娟的手顫了一下,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竭力的回憶往事,也不知是不是病的重了,跟閻王掛了勾的緣故,從前的事倒真有模模糊糊的印象漸漸的回到她的腦海之中。
譬如她約莫記得些於暖父親於晉的模樣了,也約莫記得些於晉在任知府期間,除了她以外還有兩房妾室,她還記得她給那兩房妾室的孩子,做過衣裳帽子...
“娘,怎麼了?”於暖看春紅定定的不再往前走,問道。
春紅回過神來,剛才那一瞬間,不知怎麼的就有些忐忑,她想,大概是近鄉情怯吧。
“沒什麼,走吧。”
牽著於暖,春紅跟著顧籌近了尚書府,裏頭的恢宏大氣讓春紅和於暖都忍不住的打量了幾眼,這府邸雖算不得最為豪華,但卻十分氣派,四四方方的亭台樓閣也說不出的好看,但行在其中卻有一種壓抑的感覺撲麵而來。
“見過於尚書。”顧籌在天井處停了下來,對迎麵而來,還身著朝服的中年男子拱手一禮。
“顧總領不必多禮,這一路有勞公子和顧總領了,不知公子在何處,也讓我當麵道謝才是。”
於晉說著,目光透過顧籌以及於暖母子直往後看去。
顧籌淡笑了下,“皇上等著公子複命,所以公子便先去了,命屬下將夫人和公子送回來。”
顧籌說著側退一步,令於暖和春紅與於晉麵對麵相見。
於暖看著這個所謂的‘父親’,在看清他娘的模樣後,似想起她是個肺癆病人,在他娘百感交集向他走去時,退了兩步。
於晉未有與他們說話,隻對顧籌道:“顧總領,有勞了,請轉告大將軍和公子,於晉改日定當門道謝。”
“屬下一定帶到,告辭。”
於晉略頷首,命小廝送了顧籌出去。
現下這天井處便隻剩於暖母子和於晉以及幾個小廝,麵麵相覷之間,說不出的尷尬,但這尷尬卻沒有持續多久,便見後方角門處走來一個身穿綾羅,麵如桃花的俏麗女人。
“老爺,東西妾身都備好了。”
於晉點點頭,“讓不相幹的人都退出去。”
“知道。”那俏麗婦人應了一聲,而後看向於暖和春紅,倒是對他們抱以一個友好的微笑。
春紅見了,也帶著微笑回應了一下。
“走吧,先去書房。”於晉淡淡的開口,一點也沒有找回‘滄海遺珠’的喜悅之感,甚至還沒有正眼看於暖一眼。
春紅牽著於暖的手緊了緊,跟了上去。
經過這短暫的‘相見’,於暖已經知道於晉是怎麼想的,帶他們去書房要做什麼了。
這麼多年不見,他總得確認一下‘自己’是不是他的種,並且他方才對他娘的‘嫌棄’之色,除了她的病以外,怕更多的是嫌棄她曾嫁作人婦,和別的男人共處一室,即便是失憶了,但這對女人來說,足夠毀了一切名節。
“進去吧。”於晉雖生的儒雅,身上卻帶著些不怒自威的氣勢,一張口便不容人置喙。
春紅牽著於暖跨過門欄進了書房,書房內沒有旁的人,隻他們三個。麵前的桌子上擺放著一碗清水,一把匕首和一塊幹淨的麵巾。
“這是做什麼?”春紅開口道,□□年不見,這是他們說的第一句話。
於晉看著春紅,她的麵部輪廓雖還是當年的模樣,但這樸素的穿著,病態的麵容,雖在桃山村的鄉野村婦裏還算個美人,可到了這兒,那一點‘美’已不足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