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願意為陸珠兒做的,展昭都願為白玉堂做。”
“……”
從他屋中出去的時候,白玉堂心裏知道,貓兒對他,遠不止蘇虹對陸珠兒。至少,蘇虹心裏,還能進得去一個白玉堂。可是,貓兒呢?他的心中,還能進得去別人麼?
——而我,我白玉堂的心,此時,又能離得開他了麼……
白玉堂發了一天呆,當晚回到自己客房,久久不能入睡。
他想到外麵客棧自在著,卻又舍不得。貓兒灼灼的目光,兀自在他心頭燃燒,總覺得出了這個院兒就再難相見似的。
他總在揣摩,蘇虹和陸珠兒之間是什麼感情。是友誼?比友誼多一些。那,多的那些又是什麼?蘇虹喜歡自己,可是為了珠兒,她可以放棄。人言道,為人莫要重色輕友,可是她看著珠兒的時候,根本毫無輕重可言,簡直是一邊兒倒。她為了珠兒,可以不再申冤,不要活命,連陪著白玉堂浪跡天涯的念頭都可以打消……這,這算什麼?同性之間,莫非,也能生死相許?
貓兒說過,我不去找敏姑娘,卻婆婆媽媽地跟他糾纏不清。
貓兒說過,我要什麼,便拿去。
……貓兒還說過,看見我受傷,他會忘記肩上重任,隻想拚命。
甚至,連我喜歡吃什麼東西,他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而我,我見了他,會欣喜。他皺眉,我便想逗他;他佯怒,我便想撓他;他輕哂,我便想揍他,他低頭,我又想哄他。他使壞的時候,我惱恨他;他對我好的時候,我……喜歡他。
想到這裏,白玉堂如同當日在徐州城隍廟房頂上那樣,望著月亮,呆呆地笑了起來。
展昭就沒有他那麼幸運。他當晚回屋後,看著被白玉堂砸得稀啪爛的桌子,開始默默地拚接。木塊,木條,碎屑,有的劃在手上,生疼,他卻不覺,像一個執著的孩子,隻想把它原模原樣拚好。
他其實並不後悔讓玉堂明白自己的一番情意——他遲早要知道的。然而他仍是後悔,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說了出來。玉堂為了一個死而複生的“阿敏”,已經幹發了一天愣,現在聽了自己如此大違倫理之言,這白老鼠傻子一樣地出去了,不知道還要愣上多久。展昭啊展昭,你喜歡他又能怎麼樣,都是須眉男子,還能整天窩在一塊兒不成?何況……開封府,是你放不下的。守著這片青天,就該做一個天煞孤星。不該愛什麼人,不該拖累什麼人。
十七,十八……二十二,二十三……
他機械地數著手中散亂的木塊。
忽然,一個極遠極微弱的聲響,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他多年保護包大人形成的習慣,因為那聲音來自禪房。
巨闕在主人手裏警覺地緊著。須臾間,人和劍都已抵達窗欞之外。“什麼人?”
屋內微弱的燈光應聲而滅,卻不見有人出來。“大人!”沒有人應,但願包大人並不在內。他踹開房門,屋內雖然漆黑一片,然而桌椅幾具的擺設位置他都熟悉。巨闕帶鞘無聲探過去,蒲團上軟著一人。
展昭心涼如冰。凶手就在屋內,可是這房裏卻連呼吸聲也無,又怎麼判斷他的位置?他右手握緊劍柄,一寸一寸地拔出劍來……
就在劍尖出鞘的那一刻,屋內似乎有什麼東西往外衝。展昭挺劍便刺,然而那東西猶如鬼魅,倏地一下便到了外麵。他跟出來,繞著禪房行了一圈,不見那鬼魅的蹤跡,隻有躍上屋頂,在高處探尋。須臾,聽到北牆附近一聲尖叫。是“阿敏”的聲音。
一物如閃電劃破夜空——是畫影!白玉堂與來人廝鬥起來。看身法,也不過幾個略具本領的黑衣夜行人,不是剛才那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