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段(1 / 3)

繩索勒得瞳仁突出的,橫著的,豎著的,掛著的,堆著的,帶著血,紅的,黑的,風幹了的,兀自嘀嗒著的……

滿目瘡痍。

四人都是曆過大事的,看到這景象,反倒比剛才的死寂更鎮定些。仍是展昭在前,徐慶斷後,小心地躍過這片慘絕人寰,進了禪房。

一禪並不在內。禪房內雖有血跡,卻無屍身,反而幹淨些。地方應該沒有找錯,那麼就是入口的問題了。

多年查案的經驗讓展昭先發現了問題所在:這間禪房的空間似乎壓抑了點兒。他舉目細看,終於有一處顯出特別:禪床牆麵上突出的那個鬥大的“佛”字,暗沉沉不似普通木刻,向外凸得過多。

愣爺徐慶衝勁兒上來,呼地一下便將銅錘掄了上去。

鍾鳴般的嗡嗡聲傳來,原來那裏麵竟是鋼板,異常結實。徐慶的手都被自己力道震得有些發麻。

就在四人疑惑之時,整個禪房忽然晃動起來,真如地動山搖一般。他們還來不及想,就覺得腳下一空,嘩啦嘩啦全掉了下去。

“叮”“鏘”“呼啦”“嗤”“啊”……

原來陷阱下麵布滿了倒生利刃。那陣勢,隻怕十幾二十個人同時進來,也是統統穿腸破肚的。“叮”的一聲,是南俠倒轉身體,用劍尖先著地,插入利刃之間穩住;“鏘”的一聲,是韓彰用鐵手套握住利刃,毫發無損;“呼啦”一聲,是徐慶在下墜的同時帶下了禪床上的柴席被褥,給自己墊背;“嗤”一聲,是功夫稍遜的蔣平屁股被戳,卻好在那裏早插了別的屍體,戳他就不深了;最後的“啊”,自然是蔣平的聲音。

四人驚魂稍定,抬眼望去,原來這裏已經血淋淋地穿了許多人。此刻頭頂地板又呼呼地合上了。看來禪房機關是一禪大師專為保護盟書而設。

展昭貓耳朵最尖,剛找到落腳處站穩,就聽到一處似有人喘熄聲。他扶住蔣平,四個人躍出這片釘子海,向著那邊走去。

也不知地穴中設的什麼古怪,就在他們離開釘子海,奔向人聲處時,四人手中都是一震,唰唰唰唰,兵刃同時脫手。

原來這裏設有暗穴,內置大塊大塊的百煉磁石,金銀銅鐵無所不納,專門收人兵刃,連蔣平的鋼柄扇子都被吸走了。

四人幾乎同時“啊”了一聲,連展昭也不例外。生生死死,哪怕受再多的傷,他都是不會吭聲的,然而巨闕卻是劍客至寶,寶劍脫手,堂堂南俠竟也失色。

就在這時,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在前方喘道:“……是展護衛麼……”

展昭心頭一喜:公孫先生!

白玉堂在龐佶的鄉間別院中住了下來,似毫無心事一般,人家讓吃飯便吃飯,讓喝酒便喝酒,含晴與他彈琴說笑,他也是和顏悅色,風度翩翩,真如到了世外桃源,一切都放鬆了。

就這樣住了兩日,莊院裏每處細節,也暗暗摸了個透。這天晚飯後,那父女二人不與他過多言笑,早早地回屋了。白玉堂也知趣地回到自己房中,照例等著小廝打來熱水伺候。等來人將浴桶準備好,關了門出去,他卻不沐浴,將衣襟邊角掖好,從西側窗戶悄悄躍出。

原來他早已熟悉了這些人盯他的時間方位,知道此時此處是他們防備最弱的。那父女二人房間相鄰不相連,中間那麵過厚的牆讓白五爺怎麼看怎麼別扭,這兩日暗察,院中唯一的破綻怕就是這兒了。

他從角落翻至院牆上,便見麵南的正房後牆外是一大片茂密的荊棘,貼著牆根兒生長。白玉堂暗暗稱讚,果然是好宅院。這穀底已經如此隱蔽,即便再有人來到這裏,也不會進到刺兒堆裏頭。他從父女兩屋之間的位置貼著牆壁滑下,輕輕點在荊棘叢裏,想看看還有什麼破綻能進得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