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故人,也很喜歡吃‘羊脂酥’。”

莫小橋怔住了,抬眼看淡笑從容的淳於朗,那種似是而非的感覺又瞬間湧上心頭,抓不住看不到模糊一片,被隔了一層薄霧的不真實感讓莫小橋很難受。

見莫小橋依舊沉默,淳於朗依然不急不惱,耐著性子鍥而不舍的和莫小橋說話,至於能不能得到回應他似乎並不在乎。

“小橋去過西玄嗎?”

莫小橋搖搖頭,低聲道:

“不曾。”

淳於朗淡淡笑笑,抿一口清茶,目光落在很遠的地方,聲音飄渺輕柔:

“西玄其實是個很美的地方,在那裏,你能看到潺潺小溪清亮透徹,青草鬱鬱蔥蔥,牛羊遍地。當然,你也能體驗‘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豪情,風沙萬裏,蒼茫戈壁,金戈鐵馬入夢來。”

不知為何,當淳於朗輕聲慢語的述說著西玄景致的時候,莫小橋竟然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身體裏有股煩躁的情緒在一點點滋生,難以壓抑。

“哦,對了,西玄有種花,叫芷,既能生長在艱苦卓絕的峭壁之上,也能在溫潤的環境中繁衍生息。渾身通體潔白,如玉晶瑩,繁複而華麗。”

說到這,淳於朗有意識的頓下來,直直的凝視莫小橋,聲音忽而轉沉,帶了一絲悲憫和傷痛:

“我的那位故人很喜歡玉白芷,我記得,他還是孩提之時便常常翻牆而入,隻為了看看院子裏的那片白芷花園,可惜的是……”

“夠了!”

莫小橋毫無征兆的怒吼,不僅讓淳於朗驚了一跳,也把自己嚇住了。對於自己失去理智的行為,莫小橋很費解,但他可以肯定,他不喜歡淳於朗說他那位“故人”的種種,這隻會增加他的煩躁不安。

“……小橋,抱歉。”淳於朗尷尬道歉,輕聲道:“看來,是我惹你生氣了。”

莫小橋蹙緊眉宇,沉了聲音,不悅問道:

“王爺,您今日來此,到底有何要事?”若是沒有要事,那就不要怪我下逐客令了!

房間忽然安靜了,隻聽見角落裏的碳爐上煨著熱茶的聲音。

聽了莫小橋的話,淳於朗忽然麵露難色,囁嚅嘴唇,好一會兒才道:

“其實,今日,本王確實有一事想與小橋相商。”

“請王爺明示。”

淳於朗猶豫了一會兒,仿佛下定決心道:

“本王知道,小橋現在被皇上罷官免職,賦閑在家。小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本王想邀請小橋隨本王回西玄一展抱負,你可願意?”

莫小橋沒想到淳於朗會提這個要求,稍稍驚訝之後,很快便平靜下來,恭敬回道:

“小橋多謝王爺賞識,但是,恐怕小橋要讓王爺失望了。”

淳於朗似乎沒料到莫小橋會拒絕,驚訝的反問道:

“難道小橋不願意隨本王回去?這是為何?皇上如此對待小橋,難道你還要跟隨他?”

“這與皇上無關。隻是小橋的家在大盛,小橋不願離家遠去。”

窗外,天色漸晚,有了淡淡的霧氣,流嵐遠岱,氤氳一片。

淳於朗的臉龐悄悄的隱匿在燭光之中,恍惚中,莫小橋似乎看見一絲陰鷙從淳於朗臉上一閃而過,莫小橋再看時,看到的依舊是捉摸不透的微笑。

“家?家人?”淳於朗淡漠的詰問,似乎是問莫小橋似乎又是自語。

莫小橋無話,他敏[gǎn]的察覺到淳於朗的態度在發生變化。

“莫小橋,你的家在瑞安還是在烏衣鎮?”

“有家人的地方就有家,無論是瑞安還是烏衣鎮,都有小橋的家人,都是小橋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