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回過頭去,鬱律已經和周圍女鬼們打成一片,他長得又格外出眾,幾個女鬼圍在他身邊,目光都是癡癡的。

“呀!誰扔的泥啊!”

“我的裙子,不要踩我的裙子!”

不知從哪來的一場泥雨讓鬼仙們大驚失色,捂著沾滿泥的臉跑開了,與此同時,申圖那邊累的大叫一聲,歡天喜地的完成了任務,首殿閻王不含感情的目光在酆都身上輕輕一掃:“動用法術,添一丈。”

酆都冷笑:“孤用了嗎?”

“殿下自己知道。”

……

等酆都清理完的時候,整片忘川河都是靜悄悄的。

星輝夜明,花香馥鬱襲人,年輕的世子殿下拖著沉重身軀邁上岸,彼岸花海在腳下燃燒著,仿佛一場靜蕩的血色海嘯。

世子殿下的眼睛微微睜大了,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你……”

迎麵走來的鬱律也愣了一下,差點沒認出這個滿臉汙泥的人是酆都,壓下嘴角,朝酆都拱了拱手:“世子殿下。”

酆都兩道勉強可以辨出其鋒銳痕跡的眉絞在一起,他忽然懷念起了那個當初拿著信,嘻嘻哈哈朝自己貼過來的小鬼,粗聲道:“你回來幹什麼?”

他的心像被螞蟻咬了一口似的有點發癢,近乎期待地看著鬱律。

鬱律不慌不忙,朝河岸一努下巴:“我有東西忘了拿。”

說完點了點頭,繞過他往河邊走去了,擦肩而過的瞬間,酆都猛地轉過身直視著他的背影,等了半晌也不見鬱律回頭。

酆都滿含期待的眼睛黯淡下去,咬牙拂袖而去。

走出去兩步停了一下,心裡有點不甘,又有點輕蔑——不知好歹的小鬼,不值得他如此煞費心神。

等鬱律空手回來時,他已經不在了,鬱律默默對著那一地被踩爛的彼岸花出了會神,嘴脣忽然抿得很緊。

酆都後來暗地裏幾次跑去耘學司,試圖把鬱律調回來,奈何全被先生輕飄飄地拒絕了。與此同時,當時的鬼帝沉迷於同心上人遊山玩水,大事瑣事全交給了世子,酆都忙碌起來,一時半刻再也顧不上惦記其他,如此幾件事疊在一起,兩人竟是一百多年未再見過。

其間妖界派來了幾個交換學生來修習,最惹眼的莫過於妖界少主丕嬰和九尾天狐符繡。

符繡是個苗條身材的大高個兒,甚至快要和酆都比肩,卻生了張傾國傾城的禍水臉,顯得站在她旁邊的丕嬰格外的小巧玲瓏,又是個嬌蠻的大小姐脾氣,惹得思春期的少年鬼仙們紛紛上去搭訕耍賤,然而丕嬰眼高於頂,誰也看不上,更別說那些渾身酸臭味的鬼仙少年了。

鬼帝殿下偶爾跟世子說——要多跟丕嬰少主攀談,增進感情啊。

世子冷淡地回了他一個“哼”。

丕嬰在這點上倒同他惺惺相惜,在讀罷父王的來信後,她被那些肉麻的字眼噁心得渾身難受,一個指頭將其燒成灰燼。

符繡很快就成了鬼界的風雲人物。

實在是因為她對誰都很好,又是狐族,天生一副撩人的好手段,不分男女,見了誰都要笑眯眯地說上幾句輕飄飄軟綿綿的情話。沒過多久,那些曾經癡心向著世子和幾殿閻王的懷春少女和愛慕孟婆的少年們紛紛倒戈,以至於符繡從九尾狐變成了十尾,多出來的那條尾巴是由她的追隨者組成的。

後來突然有一天,追隨她的鬼仙,尤其是女仙們都被莫名其妙燒了裙子,且找不到真凶,一次兩次,女仙們被嚇出了心理陰影,隻好含淚對自己的女神敬而遠之。

在這樣一個閃閃發光的妖孽襯托下,原本還頗為惹眼的鬱律和申圖立刻就黯淡成了星星,好在兩人天生頭腦聰慧,自那之後發憤苦學,分別以第一第二的好成績畢了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