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誰,卻看到他第一眼時便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好感。

隨即她一低頭,看到了身上火紅的嫁衣,腦中茫然閃過一道身影,害她脫口大喊:“昭雲!”

那是他未婚夫婿的名字。

她抬起頭,對上了阮平寒鋒霜劍一樣的眼。他就這樣凝著她,鼻子裡流出了紫黑色的血。葉青嚇得掏出手帕,反被他一把拉進懷中,背上阮平的手指顫唞滑過,無聲地寫著什麼。

“我隻有你了。”

反噬從那時就已經開始了。

鬱律默默地聽著,本來毫無波瀾的臉上也有些出神,想如果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他不知會不會跟這個小姑娘一樣茫茫然地愛上別人,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會像她的夫君一樣瘋了似的找他。

不會吧,肯定不會,畢竟那個人他……

葉青靠在青年懷裡,抓住他伸過來的手:“昭雲,其實那時我已經不記得你長什麼樣了,然心中卻有個模糊的影子,總也揮之不去。哪知道僅這一點點的執念,居然會讓阮平終日痛不欲生。”

漆黑的視野中燭光搖曳,她想起那時阮平拉著她的手,指尖劃得掌心生疼。

“青兒,你還沒有愛上我嗎?”

“再不快點的話,就來不及了。”

那時她抱著他哭成一團,阮平告訴她,隻要她一日沒有愛上他,他的病就一日不會好。可她分明已經用盡全力把他放在心上了,阮平卻依然每況愈下,她甚至怨恨起了心裡的影子,若不是它,阮平也不會變成這樣。

後來葉青有了身孕。

阮平說那是個健康的男孩,說的時候垂下眼睛,臉色陰翳晦暗。

同蠱蟲爭奪養料的胎兒,怎麼會健康?

現在想來,阮平就是從那時起開始吐血,然後再也沒下過床。而她隻會不知所措地抓著他的手,哭道:“你不是最善施蠱的嗎?你把我身上的蠱解開,不就好了嗎?”

他死死盯著她,粗糙的指腹幾乎磨破了她的掌心,一遍遍地寫著:“我不。”

葉青不再說了,像是已經昏死過去,鬱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他自然知道在那之後發生了什麼,阮平在這小姑娘隱隱約約對於未婚夫的思念裡死去了,死得乾乾淨淨,那天葉青呆的像個木偶,抱著他的屍體整整哭了三天三夜,連腹中的胎兒也跟著不保——雙重打擊之下,葉青瘋了。

按理說下咒者已死,她早該恢復神智,但她卻瘋得徹底,想象阮平還活著。後者果然沒讓她失望,當真修成鬼仙上來繼續陪她過日子了。

鬱律蹙起眉尖,愈發覺得愛情這個東西啊,讓人捉不清弄不透。

他走到葉青跟前,點了點小姑娘的眉心,瞬間一道金光將葉青籠罩,鬱律麵對了一屋子瞠目結舌的人,淡淡道:“這樣她便不會再遭受惡靈侵擾了。”

青年兩手交疊,深深鞠躬:“昭雲代內子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鬱律格外多看了他一眼,笑道:“不必,是你的深情感化了菩薩,與我無關。”

方才那美貌婦人正圍著自己女兒哭天抹淚,此刻聽鬱律的意思像是要走,忙過去圍住他:“公子救了小女一命,切莫急著離去,且留下容寒府好生招待公子——”說著又叫丫鬟擺出各種珠寶翡翠,金光閃閃差點晃瞎鬱律的眼睛。

鬱律擺手:“夫人若真想答謝我,不如將這些錢施捨出去,造福更多百姓,也是一樣的。”

婦人誠惶誠恐,連連稱是,同時又忍不住偷眼打量他——活了這麼大,還從未見過容貌如此雋秀氣質高華的人,她怕自己再多說褻瀆了對方,隻戀戀不捨地目送鬱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