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後,陣中三團黃影由濃而淡,雷聲也從密集而漸疏。再過一天,霍直、項寬、方茂三人的元神已全部煉化。齊潄溟收了旗門和寶珠,向赤杖仙童阮糾拱手說道:“道友為小弟屢下靈嶠,有累清修,峨嵋上下同感大德!”不等阮糾回答,大方真人神駝乙休笑道:“齊道友你這樣說就見外了,我們什麼交情,還分彼此嗎?他年阮兄有事見招,我們還不視為光寵?”阮糾笑道:“什麼光寵?駝子這話才見外呢!”阮糾說完,三人哈哈大笑。白穀逸、朱梅上前與阮糾見禮,正在客氣寒喧,巨木神君的侍者飛到眾人前麵,躬身說道:“神君請諸位宮中奉茶。”
因為赤杖仙童阮糾和大方真人神駝乙休到得及時,不僅保住了巨木神君的肉身未被項寬、方茂毀損,宮殿以及殿中的陳設都沒有受到破壞,站在巨木神君肉身旁侍候的侍者,不過暫時暈去,元神也未被項寬攝去。巨木神君念及若非齊潄溟、阮糾、乙休、白穀逸、朱梅及時趕到,自己這一劫也就險極。在誅戳霍直、項寬、方茂三魔頭中,連枯竹老仙也不無功勞。在生、死、晦、明、幻、滅微塵陣奏功之後,把齊潄溟諸人連同枯竹老仙一同請入宮中,也是稍申謝忱。因是謫降之地,並無全套儀仗,巨木神君率侍者迎至宮門,也算是夠客氣的了。
齊潄溟諸人應邀入宮,分賓主坐下。巨木神君在主位坐下,客位中,赤杖仙童阮糾首座,齊潄溟本要大方真人神駝乙休坐第二位,乙休不肯,硬推齊潄溟坐了,以下依次是大方真人神駝乙休、追雲叟白穀逸和矮叟朱梅。金蟬、朱文、錢萊、虞孝、狄鳴岐份屬後輩,站在師父齊潄溟身後。阿童本也想與金蟬一起立侍,齊潄溟對阿童說道:“你師兄采薇僧朱由穆和我平輩論交,與我和駝子、白、朱堪稱莫逆,你就在朱道友下首坐了吧!”阿童還有點忸怩,神駝乙休說道:“阿童你若不坐,下次遇到朱由穆,還說我們欺侮你呢!”阿童這才坐了。
巨木神君說道:“我謫降無終嶺時,曾帶得有數瓶瓊漿玉液,雖曆百年,尚餘一些。此物天宮雖不希罕,下界卻無,以此代茶,稍申謝忱。”遂吩咐侍者奉上。眾人從侍者手中接過,卻是半盞乳白色的液體,比茶水略稠,入口甘甜,並有一股醇香,沁人心脾,飲過之後,莫不神清氣爽。侍者收了玉盞,此時忽見一侍者進殿回道:“奴婢奉命去請枯竹老仙,枯竹說,‘神君自來度劫,關我甚事?拿我作過,好沒道理;來時未迎,去也不送了!’奴婢見枯竹不肯來,說的話也不倫不類,隻好回宮複命。”
阮糾、齊潄溟、乙休、白穀逸、朱梅五人聽了,因知其中內情,彼此交換了一個眼色,微微含笑。巨木神君揮手令侍者退下,對眾人說道:“我自來無終嶺,與枯竹有過幾次爭執,皆是平手之局。並非我與枯竹有隙,也不是我量小,容不得枯竹在無終嶺修行。況且他在此已經千年,我如何會驅他離去?來無終嶺前,家君曾言,我尚有一劫,當在百年之內。把我眨至無終嶺,明是謫降,實是叫我前來應劫。閑來占算,我這一劫應在枯竹身上,事關自己的休咎,任再占算,總不甚了了,這才幾次向枯竹尋事。因到百年之期,這才又與枯竹相爭。神木針和巽靈珠將要同歸於盡、大劫將臨之時,齊道友出手化解,收了神木針和巽靈珠。原本還以為大劫已過,誰知又引出了霍直、項寬、方茂三個孽障,而且是千年前的大魔王擇幾的餘孽,我這劫數竟應在他們身上。固然結果甚好,其間也甚艱險。我的肉身若被他們毀了,我回不了天庭事小,若再轉一劫,又要惹多少事非?此事竟都在齊道友算中,預設誅魔之陣,誅卻三魔頭,不隻使我化險為夷,又為海外修道人除去一害,功莫大矣,善莫大矣!我和阮糾不過一麵之交,與諸位卻從未謀麵。諸位從數萬裏外東渡極海,以伸援手,如此高義,這裏謝過。”說到這裏,巨木神君站起來向阮糾、齊潄溟諸人連連拱手,眾人也拱手還禮。齊潄溟說道:“神君大劫既過,可喜可賀。這次誅卻三魔,雖極凶險,也早在我師長眉真人算中。隻是金蟬所守滅門閉合稍晚,險被衝出,幸得枯竹老仙巽靈珠擋了一擋。總算有驚無險。”此時空中忽聞音樂之聲,齊潄溟接著說道:“青帝遣使宣召神君了,我等未便留此,這就告退。”齊潄溟說到這裏站了起來,阮糾、乙休、白穀逸、朱梅和金蟬、朱文、錢萊、阿童、虞孝、狄鳴岐跟著站起,向巨木神君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