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相逢如不識。
那時曾私下悄悄對蕭碧落說起過,總是抱怨人為何要長大,長大後,就一定要這樣冷漠冰寒,高高在上麼?
蕭碧落微笑安慰他:星辰殿下是上界第一人,早晚是要接掌上界的,怎麼能始終如初那樣縱容你們?
於是,便越來越疏遠,直到後來的相見如陌路。
風鳳凰怔怔的望著他,忽然記起當時初見他時……
自己曾心跳過,曾震驚於那時他的容華風度、曾沉醉於他的微微淡笑中。
蕭月笙站在雕欄邊,微微抬頭,看到對麵紗幔飄飛中,那紅衫如火的人,也想起了往事。
初見他時,也是在這樣一個長風清夜中。
陛下在召人商議事情,自己候在亭中,閑來無事,坐下讀書。正出神之時,感覺到有人在窺視自己,微微抬頭,便看到對麵長廊之上,站著一個少年。
自己身居高位,容顏絕美,人們第一次見他沒有不驚異傾慕的,但是這個人……
紅衣輕紗、長發如墨,一雙美麗清透的眼眸不帶一絲汙垢,隔了這麼遠,依然能看到他的眼眸,如同淬了冰雪的星辰一般,亮的灼人、清的灼人。這樣一個人,仿佛是天下間最純粹最清澈的人,縱然紅衣如火,也擋不住那一身清淨明澈。
於是,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笑,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對他笑笑。
後來,他成為鳳凰殿下,卻再也沒有穿過那夜的紅衣烈裳,總是一襲白衣勝雪,經常跟在自己身後問東問西,和自己一起讀書。自己偶爾有空,也簡單的教導他們一些他們不懂的東西,看到他幹淨溫和的笑容,心中竟是奇異的滿足。
在很久以後的孤獨清冷的夜裏,他曾望著漫天星華月光想過:自己一生要追尋的幸福,也許,正是那一段簡單的、沒有權謀心計城府日子。
可是,這樣一個幹淨如水的人,卻不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見過那個碧衣輕紗驚鴻絕世的蕭碧落後,見了鳳凰對他毫不掩飾的依戀愛慕後,他的心裏忽然像是空了一般,有些酸澀,少了一樣什麼東西。
不著痕跡的疏遠冷淡,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隻不過是不想看到他露出的笑容是為了那個人,不想知道關於他們的一切而已。
既然你所愛的另有其人,那麼我就離開。
越是想要將他忘記,就越是無法忘記,日子一天天的過,漸漸變得愈加冷漠起來。
人們都說他越來越威嚴,越來越高貴,儼然有了‘上界第一人’的風姿氣度。
許多人都怕自己,他明白。
在很多個有風的夜晚,自己都會獨自站在月光之下,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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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階夜色涼如水。
鳳凰怔怔站著,忽覺眼中有些澀然,深深呼出一口氣,走了過去。
:“陛下。”
蕭月笙似乎在出神,聽到他的聲音,轉過身來,漆黑的眼眸望著他,唇邊忽然淺淺一笑,如星月流光,美麗驚人:“鳳凰,你今天能回來,我很高興……”
鳳凰沒有做聲,注意到他說話並沒有自稱‘朕’,心下一暖:“陛下生辰,無論如何也是要趕回來的。”
蕭月笙移開目光,望著遠處的河水溪流:“怎麼不見曜天?”
鳳凰正要回答,那邊曜天就上竄下跳的招手:“這兒呢!這兒呢……”
待他跑過來後,蕭月笙淡淡道:“今日涼夜如水,不如到上麵小飲幾杯?”
他開口,自然沒人反對,曜天更是雙手雙腳讚成。
夜漸涼,輕風微起,琉璃瓦反射出點點流光。
三人亂七八糟的躺在亭子頂上,望著浩瀚星空,邊喝邊說笑。
曜天早已喝的不分東南西北,忽然怔怔笑道:“許久不曾如此暢快淋漓了!再幹一杯!!”說著自顧自的抱起酒壇子喝起來,濃鬱的酒香頓時四散開來,酒液濺了一地。
鳳凰估計他的喝醉了,胡言亂語自娛自樂,沒理他,頭枕著雙臂,望著星月發呆。他酒量原本就不好,加上今日也喝了不少,這會靜下來才覺得眼皮沉重、渾身發熱,眼前的景色都在晃動,一股疲憊的感覺襲上來。
:“怎麼?醉了?”低沉的笑聲和一股極淡的幽冷氣息夾雜著酒香撲麵而來。
他努力的眨眨眼,才看清楚是蕭月笙正支著下巴,俯視著他。眼眸漆黑深沉,長發從肩上滑落,垂在自己頸上,微微有些酥|麻的感覺,而他灼亮如火目光,讓他很不自在。
鳳凰心裏有些怪異的感覺,不敢看他漆黑的眼睛,連忙移開視線。大概是因為姿勢的原因,他的衣衫有些鬆亂,領口敞開,露出精致的鎖骨和一點白皙的肌膚。
鳳凰頓時覺得自己看哪裏都不是,微微別開了臉。忽然想起鳳簫城那一夜的情形,臉上有些發燒,心中囑咐自己不能再喝下去了……
蕭月笙一定是喝醉了,不然怎麼會如此不顧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