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似乎都比南城高一些,還好他們個子比較高,站在人群中才不突兀。
出來出差就不能再講究了,兩個人在火車站門外的早點攤點了早點, 宋文吃了豆漿油條,陸司語要了一份白粥, 加了一塊豆腐乳。
吃過飯再上路, 林綰綰的家並不在城裏,而是在附近的鎮子上,在陸司語的一再堅持下, 他們沒有再坐城際大巴,而是打了一輛出租車,一路折騰著,按照地址找尋過去,終於來到了林綰綰的家。
那是一處有些年頭的小區,一棟八層,沒有電梯,所有人家窗外都裝了防盜的鐵欄,用的還是不同的規格,看起來有點雜亂,陽台外晾了各種顏色五花八門的衣服和被子,走進去樓道狹窄而漆黑,各家門口堆了雜物,這樣的風格在南方不多見,還好這裏靠北,就算樓道陰暗也沒有發黴。
宋文走到403的門口,敲了敲門,昨天他已經讓朱曉聯係好了林綰綰的家人。林綰綰的繼父是個跑長途的司機,常年不在家,這次行程的目的地很遠,回家還得等個四五天,於是他們隻能先約了林綰綰的媽媽,讓她今天不要外出。
門打開來,先有人隔著鐵門看了看,然後裏層打開,探出一個女人的頭。這是位四十多歲的女人,梳著馬尾,但是發色枯黃稀疏,似是因為睡眠不好,眼窩很深,黑眼圈嚴重,八字紋也有點深,她的衣著樸素而幹淨,在她的身上,宋文看到了林綰綰的那種柔順。
宋文出示了警官證,說明了來意,那女人就把他們引進門來,屋子裏的地方不大,層高卻不低,這屋子和南方現在流行的格局不太一樣,幾乎沒有餐廳,客廳就是吃飯和看電視的地方,然後兩間屋子,一間是大人所用,一間是孩子們的。
林綰綰的媽媽一邊找著杯子給他們倒水,一邊道:“發生了那件事以後,我可擔心了,我兒子還在念書,他爹又不在,學校老師說她沒什麼事,我也就沒急著過去,可是惦記得睡不好覺。”說著話她打開了櫃子,“唉,我這個記性,茶葉放哪裏了……”
聽了這話,宋文微微抿唇,和陸司語交換了一下眼色,他原本以為林綰綰的家長沒有來是因為家庭關係不好,可是聽這個女人關心的語氣,不像是作假。宋文看那女人還蹲在廚房翻找茶葉,開口道:“阿姨不用這麼客氣,我們坐一會就走,就是了解下綰綰的家庭情況。”
陸司語來之前也看過這女人的資料,姓王,叫做王文顏,早年去過南方的服裝廠打工,後來在這裏的一家超市上班,最近兩年休息在家。
王文顏聽了宋文的話這才沒有糾結,給宋文和陸司語端來兩杯清水,自己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坐在了沙發對麵的凳子上。
照例是宋文問話,陸司語打開了本子記錄,宋文先走了個流程,詢問了一些基本的信息,家庭成員的年齡工作等,然後切入正題:“阿姨,您能給我講一下你女兒的基本情況嗎?”
王文顏開口道:“我家綰綰,是個好孩子,從小到大,都沒讓大人操過心,上學的時候就學習好,又乖巧懂事。就是我不好……”
說到這裏她歎了口氣,似乎回想起了自己不幸的婚姻:“我前夫家比較傳統,有點重男輕女,我嫁過去以後,平時吃飯,女人們都是不能上桌的,綰綰生下來時,我婆婆就各種不樂意,說我是個賠錢貨,他兒子是三代單傳,到我這裏要斷了,當初坐月子給我吃了一個月的稀飯。那時候我整個人瘦到八十斤,都快抑鬱了。後來他們又想逼著我和我前夫離婚,讓我前夫娶個別的女人再給他們生個兒子。我那時候想不開不想離婚,一氣之下把女兒放在了那裏,自己躲出去打工。”
王文顏提到林綰綰時,語氣裏有種難以掩飾的驕傲,可同時也有著一絲虧欠。
“那林綰綰在你前夫家的時候,主要是誰照顧她呢?”
“主要是我婆婆吧,她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雖然嘴巴上不依不饒,但是行為上還是照顧綰綰的。”王文顏搓著手,“那個家庭,有點壓抑,家中的規矩很多,等級分明,整個家主事的是綰綰的爺爺,老爺子非常嚴厲,家教很多,眼睛裏容不得沙子。綰綰的爸爸脾氣比較暴躁,有時候生氣會打孩子。”
這是一個傳統家庭,重男輕女,階級分明,在家中,女人負責大部分的家務和勞作,男人掌管大事,家暴時有發生,一個幼小的女孩,忽然沒了母親的嗬護,放在這樣的家庭裏,雖然王文顏沒有具體的描述,但是足以讓人想到經曆了什麼。
宋文微微皺眉:“那時候林綰綰還很小吧?離開你女兒,你不心疼嗎?”
王文顏點頭:“自己家的娃兒,自然是心疼的,綰綰十歲的時候,我終於想開了,和那個男人離了婚。”
“所以那段時間,是你和女兒兩個人在一起生活嗎?”
“那段時間過的有點艱難,說是我們母女兩個相依為命也不為過,兩年以後,綰綰小學畢業,經人介紹,我嫁了現在的男人。”
宋文看過資料,王文顏現在的老公姓李,高中學曆,是個開長途汽車的司機,簡曆非常簡單,每個月吃苦耐勞,風吹日曬,工資卻一直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