纓打來的,也許是求救的電話,但是那麼長時間的通話,又似乎不是那麼簡單……
“許隊……”陸司語叫了一聲,他努力想把許長纓從座位裏拉出來,但是許長纓的雙腿已經和變形的車輛完全卡死,身體也因方向盤造成的傷勢無法挪開。這樣的情況下,需要專業的人員才能撬開車輛,他和宋文兩個人根本無法做到。
“還有救嗎?”宋文輕聲問了一句。雖然和許長纓的交集不多,他此時看到這樣慘烈的景象還是心中酸澀。
宋文見到過很多的現場,其中他最不喜歡的一種現場就是車禍的現場,因為難以估計,一個活生生的人,在瞬間的碰撞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就在這種時候,你才會感覺到血肉之軀的柔軟,鋼鐵碾壓過血肉,骨頭寸寸斷裂,內髒撕裂開來……宋文不懂醫,但是依然可以看出,許長纓受得傷極重。
陸司語用手背擦了一下發紅的眼角,對著宋文搖了搖頭,他剛才查看了許長纓的傷勢,胸骨變形,腹部凹陷,內髒受損嚴重,他現在已經呼吸心跳全無,僅憑這些就可以判斷出,眼前的人早就已經沒救了。
許長纓在他們趕到這裏前就已經死了,連救治的機會都沒有。
宋文覺得,像是有一塊石頭重重地壓在了心頭,他見過那麼多的屍體,但是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現役的警員就這麼死在他的眼前。
雖然他已經見過了很多生死,雖然他自己也做好了犧牲的準備,雖然死亡是每個人的最終歸宿。但是宋文的心裏還是很難受,他的指尖發冷,呼吸都變得沉重。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許長纓的時候,那是個冷漠高傲的男人,仿佛世間的一切邪惡都無法把他擊倒。
就在不久之前,他們還曾一起共事,化解了南城塔的危機。
他和許長纓之間也許有過些許不愉快的交鋒,但是生死麵前,那些都是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位優秀的人民警察,他還年輕,本來還有大好的未來。
他不畏生死,可是他沒有死在與犯罪分子搏擊的戰場上,沒有死在他工作的崗位上,而是死在了南城的偏僻街角。
一場詭異的車禍,讓他躺在這裏,遍身鮮血,變成了一具屍體。
宋文拍了拍陸司語的肩膀,對他以示安慰,他沒有再試圖搬動許長纓,如果人已經死亡,而且卡死在車內,移動屍體已經沒有意義,反而會破壞相關的證據。
隨後宋文起身去看了看另外一輛事故車輛,那是一輛巨大的運輸車,車裏隻有司機一個人,此時那司機歪在車廂裏,頭顱凹陷,也已經斃命多時了。
這場車禍太詭異了,在國慶的夜晚,忽然發生在一處僻靜的街道,周圍都是停了工的工廠和公司,大街上空無一人。
從現場的痕跡,以及輪胎留下的印記,可以看出兩輛車的路線,是大貨車忽然轉向,把小轎車壓向了路邊的護欄,而大貨車在撞擊之後,也滑向了一旁。
這可能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
宋文想著自己沒拿手機,看那輛出租車還沒開走,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付款,他掏出身上的現金給了司機,然後問了一聲:“師傅,能不能借你的手機,打個報警電話。”此時,就連他的聲音都有些顫唞。
那師傅看到了車禍的慘狀,忙掏出手機給了宋文。
宋文強迫自己鎮靜了下來,一連打了幾個電話,把相關的事情都簡述了一遍。他最後猶豫了一下,沒有撥宋城的電話,很快會有其他人通知到他。
等宋文打完了電話,出租車開走,他回轉身來,看到陸司語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站在許長纓的屍體身旁,他低頭似乎在想著什麼,又像是在緬懷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