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解釋,一行人中又有人問道:“兵站是有戰馬的,這幾日我可瞧的清楚,這些畜生吃得比我們好多了,我們奔了一天,那些戰兵騎馬不消一個時辰就能追上我們。”
被此人一說,眾人又是一陣擔憂之聲。
“哈哈,大家且安心,今日一早我便給這些戰馬下了利泄之物,此刻怕是已經馱不了人了。何況他們根本料不到我們會向東走官道。”
這下眾人卸下顧慮,紛紛鑽入林中休息。
張策喚來族弟張友,命他尋些果腹之物,張友領命,行了一禮,轉身便吆喝著幾個相熟的年輕人做事去了。
當夜眾人憑著尋來的漿果對付了一晚,不過也隻是聊勝於無,眾人依舊饑火中燒。
………………
翌日一早,林間便響起呼喊聲。
“來人啊!來人啊!張鐵……張鐵……他好像不行了!”
求救聲一早便將眾人喚醒,張策撥開圍看的眾人,看著眼前倒地之人。
麵色死灰,口吐白沫,氣息微弱,四肢垂地,已是不省人事了。
張策見識更多,一見這人的模樣,心裏便有了幾分肯定,向求救之人問道:“他除了野果,昨天還吃了些什麼?”
“蘑菇,對……張鐵昨天餓極了,自去尋了些蘑菇,我問他討一點,他卻幾口吞了,平日裏我待他如兄弟,誰知他……”
張策見他說得咬牙切齒起來,不耐地打斷道:“好了,我也曾見他攙著你走路的。”
見那人囁嚅著退開後,張策剛欲再檢查一番,卻聽到邊上有人說道:“明明有吃食,卻非要我等挨餓,早些拿出來,張鐵也不會吃那毒蘑菇。”
“張牛,你個鳥人,說什麼呢!?”
不待張策言語,張友已經發作了,衝上去便要和出言譏諷之人扭打,那個張牛也不甘示弱,還好被眾人給攔了下來。
“夠了!!!”
一聲大喝讓眾人停了下來,張策威信已久,此刻真正生氣時,麵目含煞,誰也不敢造次。
掃視一圈,張策沉聲說道:“黍米有限,隻得到了此番目的地才能飽食,至於張鐵,我說過,帶你們所有人離開此地,他就算死……”
說話間張策矮身將倒地的張鐵背在身上,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大聲說道:“也要死在我張策的背上。”
張友拿眼橫了一下臉色煞白的張牛,便去追自家大兄了。
眾人見狀也紛紛跟隨,一行人的奔命之旅在經曆了一夜休整之後,重新開始了。
……………………
張友不再說話,一行人沉默無聲,隻管咬著牙趕路,唯有草鞋與土地摩擦的聲音,沙沙作響,沉悶但堅定。
如此不曾休息,趕路了大半日,終於在翻過一片高地後,看到了遠處的一條渺茫大江--盡河。
“諸~位~鄉~人~”
一日不曾說話,負重疾行之後,莆一開口,竟是有些嘶啞失聲。
急急咽了口唾沫,待喉嚨稍適,張策又開口說道:“諸位鄉人,不遠處便是盡河,很快我等便能脫離璟國的牢籠。”
話音剛落,之前被喚做張伯的便問道:“策君,不知何時有船接我們回鄉呢?”
張策點頭回應道:“鄉人們有所不知,璟國三月前頒布的新《田律》,禁止盡河沿岸打漁,並將這些漁民遷往西北拓邊,是以盡河邊此刻已經沒了人煙,我等隻需要尋到些舟船,便能順流而下,去往此行的終點。”
“我在縣裏的酒館裏聽那些說書人講起,那裏人有其田,隻交十一之田稅,再無其他雜稅。”
“即便是我等流民,也隻需交滿三年的十三之稅,便能買下租田,獲得戶籍。”
“那裏能讓我們逃離牢籠,重新開始。”
張策希冀地望向了遠方,笑著說道:“那裏就是商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