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笑聲頓停,冷聲道:“你還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田光奇為之一怔,這種羞辱,自是比要他的性命還要心痛百倍,所以他的臉色很難看,還從未有人對他如此說過話。但卻證明了一點,此人絕不是泛泛之輩。
田光奇很平靜,從來未有過的平靜。他淡淡道:“縱然你不說,我也猜的出,你不已真麵目示人,無非就是怕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他頓了頓接著道:“你既是有備而來,想必便是有十足的把握至我於死地,既然你已將我視為將死之人,又有何不可讓我見到你的真麵目,莫不是因你我相知相交,所以你覺得有愧於我,無顏見我?!”他說完,已是長歎了一口氣。
黑衣人沒有說話,卻教他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田光奇淡然一笑,忽然覺得很輕鬆,你若是以為他想開了,那麼你就錯了。正是因為他想不通,反而會覺得輕鬆,被好朋友欺騙和背叛,也許某些人會覺得痛苦,可是他不會,一個真正地朋友是絕對不會背叛你的,隻有這種虛偽的朋友,才會不顧道義,無情背叛。這更不是一個值得在乎的朋友。既然無關緊要,又何必痛心,世界上有那麼多不合心意的事,有那麼多不講道義的朋友,何必勞心傷神,這豈非很不值得。
所以田光奇已不去思考,他決定主動出擊,隻有將這柄劍舞出去的時候,他才能完全不去思考,完全不去理會任何事物。人劍合一,豈非正是武學上的最高境界。
黑衣人嘲弄的一笑,已迎了上去,不帶任何感情的與他廝殺在一起,兩個高手的對決,生與死的對決。隻見兩人的身影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早已分不清誰是誰,寂靜的長空隻有劍與劍碰撞在一起時所發出的聲響。
黑衣人撞在無眠山莊的鐵門上,發出“砰”的一聲響,麵具已被震得粉碎,長劍卻依然在手,他側過身望向了田光奇。
田光奇飄然落下,直挺挺的站到了黑衣人的麵前,他的手再抖,心也在抖,直到見到他的真麵目之後,他才深深的知道這種背叛的滋味是如何的痛徹心扉,一口鮮血噴出,他再也無法支撐那沉重的身體。已向後傾斜,但他並沒有倒下去,他手中的劍已抵住了他的身體,他顫抖的手指向他,無比痛心的道:“竟然是你。”
黑衣人未理會,抬起手中的劍,催動內力已刺向他,劍出手他並沒有去看,因為他知道,這一劍,他已沒有力氣去躲。
田光奇自然沒有力氣去躲,他再也無法躲開這一劍,他就這樣親眼看著這柄劍刺穿了他的身體,嵌在身後的一座石像上,這一次,他最終無法逃脫。天下第一快劍,已劍成名的田光奇竟死在了別人的劍下,這又算不算是一種諷刺。
而藏身石像之後那弱小的人兒,此時已經淚流滿麵,他那雙稚嫩的小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不小心發出一點聲響,父親死了,他本該快些離開這裏,可是他不能,因為他還沒有看到凶手的臉,他要記住今日的一切,他要清楚的知道是誰殺了他的父親。
可是,天色昏暗,除了那張被震碎的青色麵具和那柄嵌在石像上的巨劍他什麼都沒有看清,接著,一陣陣輕微的慘叫聲,一片片落荒而逃的人們,卻在他拔出那柄巨劍之後俱都無聲倒下,他的身影走到之處,無一不是血流成河。
這麼多人的性命,他身為無眠山莊的少主人,怎麼能無動於衷,就在他準備出去與他們同生死的時候,一隻手臂快而有力的抓住了他,“快跟我走。”
是一個年輕的男子,身材魁梧,年約二八的樣子。
“二叔?”田少傑不確定的叫著,顯然是沒從剛剛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來的男人叫田元啟,是田光奇的親弟弟,田元啟此時已無心去說別的,“我現在帶你離開這裏,別說話。”說著,便扛起田少傑快速的離開了無眠山莊的大門外。
縱是這樣,卻還是被黑衣人察覺了。
黑衣人發出一聲似有似無的冷笑,當無眠山莊再也找不到一個活人之後,他推出門外,將田光奇的屍體掛於門外無眠山莊的匾額之上,然後用地上的血在兩扇大門之上寫下了六個字“殺人者,尹豐也。”最後飛身而馳,向著田少傑他們消失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