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招燕子投林,你做的很好了,”傅少禦扔掉樹枝,走到小啞巴麵前,問:“你可知美中不足的是什麼?”
小啞巴收了劍招,搖搖頭。
傅少禦說:“你內力修為幾乎為零,運不起輕功,讓這招威勢大減。”
長長的睫毛垂下去,掩住了眸色裏的失落。
傅少禦又趕緊開慰道:“這個也屬正常,你才剛習武嘛,我也是練了許久才會運功提氣的。”
這話沒起到多大的安慰作用,小啞巴仍是盯著自己腳尖不說話。
傅少禦想了想,突然湊過去問:“想不想知道用輕功飛起來,是什麼感覺?”
小啞巴倏然抬起眼皮,傅少禦猝不及防,再次掉入了那片幽深的藍色海洋,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小啞巴咬咬嘴唇,問得也很小心:“可以嗎?”
“……可以,”傅少禦直起身子,目光控製不住地亂飛,“當然可以啦。”
他偷瞄到那雙異色眼瞳彎出一個漂亮的弧度,趕緊收回視線,長臂一攬,把瘦瘦的人拽入懷中,頗為冷酷地說句“抱緊我”,縱身提氣,帶人躍上樹梢。
“啊……”
風從頰邊掠過,穿過發間,呼啦啦向後跑遠。
突然來的失重感,讓小啞巴沒防備地驚呼一聲,卻如夏日林間裏的蟬鳴蟲叫,輕輕的,沾著風裏的花香,撞在傅少禦的耳膜上。
十七歲的人,再怎麼故作老成、不動聲色,也沒辦法把所有悸動完美壓住。
若是小啞巴此刻抬頭,定能看到這個小師父的耳廓在陽光下紅得透亮。
不過他眼下全部心思都被風吹了起來,他緊緊摟著那人勁瘦有力的腰身,揚著嘴角請求他“再飛遠些”。
傅少禦心思微動,低聲說:“那你求我。”
小啞巴沒有片刻的猶豫,聲音裏不掩興奮地說:“求求你,再飛遠些,飛高些!”
傅少禦便帶著他掠過樹梢,踏過竹林,往更高更遠處飛去。
“啊……!”
驚呼變成了讚歎,又轉而變成驚呼,隻聽“撲通”“撲通”兩聲,兩人急墜而下,從一處斷崖邊摔進了數丈之下的山泉中。
小啞巴被嗆了兩口水,浮上來時拚命地咳嗽了好一陣,環視四下,水麵上隻有他一人,他心慌了,想大叫著尋人,卻不知對方的名字。
他深吸一口氣,重新潛回水下找人,腳踝忽然被拽住。
想回頭看時,他就被拽出了水麵。
水花濺進了眼裏,他揉揉眼睛要去看傅少禦是否安好時,就聽傅少禦厲聲道:“別睜眼!”
小啞巴一怔,雖然疑惑,但還是乖乖地閉著眼沒動。
傅少禦鬆了口氣,又紮入水中尋了一番,還是沒找到方才鬆脫掉落的麵具。
小啞巴略顯不安地問:“怎麼了?”
傅少禦如實說:“麵具不見了。”
小啞巴本能地想睜眼看看他的真實麵容,結果眼皮剛動,一隻溫熱的手掌就覆了上來。
他眨眨眼,睫毛擦過掌心,撩得傅少禦癢癢的。
喉結難耐地滾動了一下。
“別動。”
小啞巴乖乖不動了,等了片刻見他也沒有撤手的意思,輕聲問:“為什麼不讓我看?”
傅少禦沒回答。
這隻是個習慣,出於近乎本能的戒備心。
他身份特殊,從小外公就對他千叮嚀萬囑咐,在旁人麵前千萬不能透露半點身份信息。甚至外界都不知他的存在,隻曉得赤月教的老教主斷了香火,無人為繼。
他不能和赤月教扯上關係,也不能與踏仙閣有所糾葛,這十幾年,他甚至從未走出過外公給他畫的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