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羞澀:「禦蟬不敢當。」禦蟬是她的字,非親厚人不知。她在他麵前這樣自稱,是想要告訴他,她有心與他結交。

容若總是憐惜有才氣的人,果然他們一見如故,不久就相交甚篤。

這原本,應當是已經很好的結局。顧貞觀將她引薦與容若,不過是想要寬慰他喪妻之痛。卻不料,到最後需要寬慰的人,變成了她自己。

看容若為盧氏鬱鬱傷情,終日愁眉不展,她總是冷靜地勸他,不要太難為自己。卻不知,她心裡多羨慕盧氏。容若為她寫下那樣多情深意切的句子,看得她幾乎鼻酸。甚至連自己心底卑微的小小心意,都不知該與何人說。

「容若,你別難過。世上這樣多人,總會有人能夠永遠陪著你。」她沒能忍住,在一次容若酩酊大醉的時候,將話說出了口。

容若握著酒杯,麵上微醺,卻依舊是不拘於時的絕世佳公子。「總會有人?我原本以為,表妹是那個人,但是表妹入宮了。後來我以為夫人是那個人,但是夫人去了。那個人,究竟在哪裡?」

一番話,說得沈宛的心凍結成冰,再也不能消融。她慘白著臉望著他。他一定是喝醉了,否則平日深深藏在內心的話,不會這樣輕易就說出口。她從前隻知道,盧氏的死給了他莫大的打擊,卻沒想到,在盧氏之前,竟然還有一個不能割捨的表妹,藏在他心底。

她幾乎要哭了,卻又忍住不肯叫它落下。傾身過去將容若的手握住,他的手是冰涼的。「我在這裡,隻要你願意,我永遠陪著你,可好?」

容若沒有回答她,他已經酣然睡去,不知身前這十八歲的少女,已經哭得肝腸寸寸斷。

這世上最可悲的事情於她而言,並不是不能接近,也並不是,已經失去。而是分明近在咫尺,她握住了他的手掌,卻拭不幹/他心頭的淚痕。幽涼的夜裡傳來那一闋悠揚的曲,是哪家的歌女,聲聲哀愁唱著他早年那一首蘇幕遮?

他沒有回答她,他也回答不了她。

所以沈宛走了,她寧可離開,也不要在他生命裡,做個插曲。就這樣走了其實也很好,至少來日想起的時候,回憶總算,不是那麼悲涼。

蘇帷幕的眼淚落在鏡子上,暈開了那些幻象。前世今生,從今天起都是前塵舊夢了。她和千金樓做了交易,她來世,會有很美好的愛情,隻是愛情裡麵,不會再有寧微。

千金樓裡不知道哪裡吹來一陣寒風,吹涼了蘇帷幕的心,也吹熄了,千金樓殿門兩旁,那最後一盞燈盞。

☆、第15章 留不住(一)捉

陸千金送走蘇帷幕的那一天天氣很好,索性帶著嬴政一起出去逛了一圈。蘇帷幕身上那兩年壽命,在加上一開始李盈的兩年壽命灌注到他身體裡,他精神果然好了許多。

看見馬路上飛馳的汽車,以及聽見路上商店裡麵的巨大喇叭聲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吃驚。陸千金給他買過來的書是幼兒版的,那上麵雖然著名了汽車商店家電之類的東西,卻隻是一筆帶過,也就看見的時候能知道而已。這麼直觀地麵對,這還真是第一次。

陸千金這次沒開車出來,牽著嬴政的手在街上慢悠悠地走。看他看著街上汽車那好奇的眼神,忍不住解釋:「阿政,那個是汽車,就跟那時候的馬車差不多,但是速度快很多。」

雖然不知道沒有馬那車子的動力是哪裡來的,嬴政還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反正他也不需要製造汽車,知道那麼多幹什麼……

陸千金卻很享受這種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嬴政一無所知的感覺。於是畫麵就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