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妖隻是瞥了他一眼,就將他心裏藏著的美人們全挖出來摔在地上踩了個爛碎。

什麼青梅竹馬,什麼表哥表妹,什麼心頭明月,全都碎在那雙清淩淩的烏瞳裏。

他甚至懷疑自己可能是在做夢,就像昔年楚襄王夢神女,神女再美,夢醒也無蹤。

故而他硬生生地站在原地盯著那小狐妖看,怕這夢醒得太快,隻想能看幾眼就看幾眼,記到心裏去,等醒過來能將這美人入畫。

他看啊看啊,看啊看啊。

一直看到了那隻小狐妖和長得同樣妖孽驚人的男狐妖一起拿著兔子走到了河邊。

小狐妖把兔子遞給男狐妖,眼裏滿滿都是期待之色,男狐妖接過兔子,蹲在河邊試圖把兔皮撕下,然而沿著箭傷撕了半天,也隻撕了一點點的口子。

小狐妖接過去,撕了半天也沒撕動,氣得把兔子丟在地上。

李世民喉嚨動了動,想說什麼,卻又怕自己一說話,就把這場光怪陸離的幻夢給驚醒了。

還是一名護衛先反應過來,問道:“秦王殿下,那兩人來曆不明,是不是一並拿下?”

李世民被他的話驚了一跳。

隨即頭上沒插穩的花釵掉了下來,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接,冰涼涼的花釵入手,又是一驚。

兩下一驚人還沒醒,李世民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花釵的尖端,輕微的痛感傳來,他這才明白不是夢。

然而若不是夢,那兩隻還在撕兔皮的狐妖又是怎麼回事?

李世民張了張口,對那護衛道:“去把他們……不,還是我過去。”

他這麼說著,也就這麼走過去了,隻是動作放得尤其輕,有些像是捕獵前怕打草驚蛇的小心翼翼。

李凝在宮裏的時候沒事幹,總喜歡折騰個指甲,今天染了粉花,明天染了金花,故而指甲留得特別長,剛才撕兔子皮的時候有些急,撕了半天沒撕掉皮不說,指甲還斷了三根,有兩根是齊根斷,還有一根斷進了肉裏。

手很疼,然而更讓她難過的是兔子撕不開皮,或者說就算撕開了皮,她跟李澈也不會生火,也許隻能生吃。

就在這個時候,一雙帶著繭子的大手把兔子接了過去,也不知道是怎麼弄的,小小的兔子在那雙手裏轉了幾下,頓時一圈兔皮就和兔肉分離開去。

李凝看向那雙手的主人,正是先前的那個年輕貴人。

她眨了眨眼睛,得寸進尺地問他,“你可不可以再借我們一個火折子?”

年輕貴人說了句什麼,仍然是她聽不懂的話,但動作她是懂的,捏著一隻後腿把兔子接過來。

李澈連忙向這個好心的陌生人道謝,他已經發覺這人和他們言語不通,想了想,做了一個吹火折子的動作,對著陌生人連連拱手請求。

然而陌生人連一眼都沒有看他。

李凝也跟著李澈學,撅著嘴吹火折子,又指兔子,一連吹了三四根不存在的火折子,那年輕貴人才像是聽懂了,對身後的護衛招了招手,說了一句什麼。

片刻之後,幾隻洗淨的獵物堆在火堆旁,李凝和李澈並排坐著,兩雙相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火上烤著的兔子看。

烤兔子的護衛被盯得脊背上直發毛。

李世民心潮澎湃,坐立難安,一會兒看看一隻烤兔哄來的大小狐妖,一會兒又莫名走遠了一些,繞到樹後去看小狐妖好看的側臉。

明知小狐妖聽不懂他們的話,他還是下意識地放低了聲音,對近衛說道:“那位姑娘當真是人?人怎麼會長成那個樣子?”

近衛要比李世民冷靜得多,美人傾城,李世民是因為即將到手而激動難安,他們多看兩眼都可能要賠上性命,當然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