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凝聽後,心中有些惻隱,不由說道:“三教之爭為何要牽連人族?他們自己關上門打個你死我活不好嗎?”
李澈攬住她的肩膀,算是安慰,對上李凝陽投過來的視線,微微笑了一聲。
人欲有盡頭,神欲無窮盡,即便是再良善之人,也不會因為自己踩死了幾隻螻蟻而悲傷自責,仙神看人猶如人看螻蟻。
說話間陸陸續續又來了一批人,其中有李凝陽認得的,也紛紛走了過來,一個自稱張果,一個叫做鍾離權,還有個風采翩翩的少年郎呂岩。
幾人還沒來得及敘舊,就見山上有數十道騎鶴童子遠遠飛來,領頭一人用清脆的童聲說道:“祖師有命,名列丹冊之人直接上山,不在此列者,需隨我前往講道之處麵見祖師。”
他話音一落,便展開一卷朱紅長冊,開始一個一個念名。
被念到名字的人自是欣喜萬分,很快就到了童子近前,由仙鶴一個個送走,而未被念到名字的人,卻有些緊張起來了。
童子念名的速度不快,但名單實在不長,不多時山下近四五百人被念到了一百多人,童子合上丹冊,對剩下的人說道:“請隨我來,不要亂了。”
方才童子念名,頭一個便念到了李凝陽,隨後那幾個和李凝陽相識之人也都名列其中,唯獨剩下那個叫呂岩的,他倒也豁達,等童子念完名後,便對幾個相識之人一一道喜。
李凝和李澈都不在丹冊上,李凝陽看了看三人,輕聲寬慰道:“三位都是神仙中人,道祖或是別有想法。”
呂岩笑了,“李大哥不要為難,我是個狂生,不是師父有能為就一定要拜,還要看看個人緣分,應是道祖也有此意,才要先見見我。”
他這話倒是很有些狂生的樣子了。
李凝也歎道:“和蒼生量劫相比,個人境遇何足道哉?”
她自來心腸柔軟,乍窺天機,還沉浸在先前聽聞的量劫之事上。
李澈攬住她的肩膀,對李凝陽說道:“幾位安心上山吧,就算不成,也算我等今日見過來日神仙了。”
李凝陽隻得歎了一口氣,帶著幾個朋友先行上山。
能來此地的無不是人中龍鳳,倒也沒有人對此提出異議,童子領著一眾凡人在山中走了不到小半時辰,眼前層層疊疊的樹木陡然一開,露出個講道廣場來,當中有十幾個白衣弟子或站或坐,正在聆聽教誨,主位之上端坐著一個白須老者,身側仙童隨侍,看上去便是一派道骨仙風。
見到童子歸來,老者便停下講道,目光落在跟隨童子而來的一行人身上,本是一瞥而過,卻忽然像是見到了什麼似的,目光定定落在李澈身上。
李澈雖然不解,卻仍舊抬著頭和老者對視。
老者看他半晌,忽抬了抬手,開口道:“來,到我這裏來。”
見眾人都看向他,李澈也不怯,拍了拍李凝的手,算是安撫,隨即撥開人群,朝著老者走去。
菩提道祖微微眯著眼睛看著站定在麵前的李澈,一雙透徹的眼睛中帶著淡然之意,緩緩開口說道:“你今日能站在這裏,我很奇怪。”
李澈微微挑眉,溫和地說道:“道祖遴選弟子,怕是對心性有嚴格的要求,我應該並不過關。”
菩提道祖並不氣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女媧娘娘的想法,我到今日才算是明白,你已經不再是從前的你,我也不會以從前的眼光來看待一個改過之人,你若是願意拜我為師,就入座吧。”
菩提道祖指了指底下的蒲團。
李澈並不猶豫,行了一禮就走了下去,坐在蒲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