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精明的狠角色,但平日臉上掛的是彌勒佛的麵具。
「陳先生,別笑我,我哪來這麼多獨家新聞好跑。」我笑著回他。
沉朔風已經在休息室門口等我,他待我進門,轉身將門掩上,順便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
我罵過他的司馬昭之心,可他沒有想改的打算,老是逼我跟他關在一起,就算隻是說說笑笑而已,他看來還是相當高興,我不免也為了他的高興而高興。
這是不是愛?我盡量不去想這個情感的層次。
「我本來以為你今天不來,拍得有點悶。」沉朔風手裏拿著腳本,上麵做滿記號,都是他事前做的功課。
他是個用功的演員。
他看我沒反應,伸手過來,沿著我的腰部線條滑下手掌,老實不客氣的將手貼在我臀上。
「你這個變態,不要亂摸人家屁股!」我一掌把沉朔風的手打掉。
「就是想摸摸看嘛,你有定期上健身房的習慣吧?身體練得很結實。」
「健身房?那是有錢人的娛樂,我是在街上東奔西跑練出來的。」
「下次我帶你去。」
「不用,我享受不起。」
沉朔風放開手,看著我,似乎想看穿我的心思。
我知道自己現在臉上是什麼表情,那是長時間貧困造成的自卑,我老是認為自己矮人一截,雖然有張漂亮的臉,但這張臉從來沒為我帶來什麼好處。
「跟我在一起,我從來也沒讓你付過錢,不是?」
用這麼平凡的安慰不可能發揮開導作用,我忽然的沉默,讓兩人之間有了片刻尷尬。
「你叫化妝師來卸妝吧。」我退開一步,坐進角落。
「我自己來就好。」
沉朔風熟練地用棉片抹開臉上的卸妝乳。
「你有沒有上妝有差嗎?」我看不出差別,除了白一些,輪廓再立體一些外,沈朔風的俊美是不需化妝來彌補的。
「上鏡頭的時候就有差。」沉朔風將臉擦幹淨,回過頭來瞧我。「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被淋成落湯雞一樣漂亮得無人能及。」
沉朔風眼睛裏麵有著笑,我知道他想起我們的相遇,從那個夜裏直到今天,也不過三、五個月的功夫,我們已經從陌生到熟稔。
「你知不知道你長得很漂亮……」他撫摸我的臉,挑起我的下巴,我心一緊,害怕他會順勢吻上,連忙推了他一把。
「我說過不要摸。」
沉朔風被我這一推,往後狼狽地退了幾步,我連忙扶住他,幫他恢複平衡。
「小心。」我扶著他的肩膀。
「是你推我又叫我小心?」沉朔風笑看我一眼。
「最近又瘦了?弱不禁風,一推就倒。你們這些藝人,一個個都在減肥,瘦得隻有一層皮黏在骨頭上,一點都不健康……」我喳喳呼呼的罵著,完全不講道理。
「你是在擔心我的健康嗎?謝謝。」沉朔風對我輕輕一笑,我別過臉,不敢接觸他的眼光。
我是個膽小鬼,不敢正視沉朔風對我的感情,也不敢深究自己內心深處的思緒,一任關係在曖昧地帶遊走。
沉朔風似乎也不急,讓我逃著躲著,走得遠了,才一把抓回來。
「這出戲明天殺青,後天我就要去巴黎拍戲了。」沉朔風忽然道。
「我知道。」
國際導演大作,此行少則三個月、多則大半年,不管哪家媒體都轟轟烈烈地報導過。
「你會不會來送機?」
「後天截稿,沒空,我托人去拍拍照片,你現在可以先跟我說臨行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