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拉攏到身邊仔細查看,噓寒問暖的:“兒子,有事沒有?瞧瞧這臉上都青了一塊,你哥怎麼下得了手啊?你們可是親兄弟呀!”

邊說邊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直歎自己命苦,連帶著兒子也跟著受苦。

縮在女人懷裏的時宸身子瑟瑟發抖,委委屈屈替時逸說情道:“爸爸,不要怪哥哥,都是我不好。我讓哥哥不要總往外邊跑,多在家裏陪陪您。哪知道哥哥突然就生氣了,大概是我表述的方式有些不對吧?您就不要怪他了,相信哥哥也不是有意要傷害我的。”

時申一聽這話更火上加火,抬腿又踹了時逸一腳,皺起眉厲聲道:“還不跟你弟弟道歉?”

被扇得腦袋嗡嗡作響,又挨了一腳,時逸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管家看見,心疼的趕緊上前要扶,卻被時申製止了:“讓他去。我就是太慣著他,以致於將他養成了這副德行!上不敬尊長,下不護幼弟!”

掙紮了好幾下,時逸才從地上勉強爬起來。倔強抬起頭直視著同樣滿臉怒氣的時申,時逸扯著嘴角嗤笑了聲。

自己還真是幼稚又可笑。之前還對這人抱著一絲希望,畢竟血濃於水,何況麵前的男人也曾經那樣疼愛過他。可現在?最後一點念想都被那一巴掌扇得幹幹淨淨,丁點不留。

時逸撿起掉在地上的書包,深深望了這幢承載著他十幾年珍貴回憶的別墅一眼,轉身走得幹脆決絕、毫不留戀。

“少爺!”管家在身後焦急呼喚,可連個回頭都沒能等到。

早就止住了哭聲的錢麗和裝模作樣委屈的時宸像是打了場勝戰,在無人可見的角落悄悄捂著嘴偷笑。這一走最好再不要回來,那麼時家的一切都是他們娘倆的了。

時宸想的倒沒有他媽多。但隻要能夠讓時逸不開心,他就覺得很滿足。他比時逸小兩歲,但卻沒有時逸那麼好命,從小生活在象牙塔裏,過著錦衣玉食的豐厚生活。

他跟著錢麗長大,直到前幾年時逸的母親去世,他們母子兩個才被接到這幢豪華的別墅,過起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可在那之前,他生活得很苦。

錢麗就是株菟絲花,沒有一點自理能力。要學曆沒學曆,要能力沒能力,隻有那張妖豔的臉勉強湊得上一點資本,因此隻能靠著男人過活。他們每個月眼巴巴盼著時申打錢過來,如果他忘了,還得張口管他要,否則那個月就隻能勒緊褲腰帶了。

時申是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的。錢麗早就知道,但時宸是在六七歲的時候才知道的。之前他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父親回了家裏待不了多久就要離開。有時是半天,最長也不過一個星期。離開後又要一兩個月才會再次回來。

後來他知道了。原來,除了他跟錢麗外,他的父親還有一個家。錢麗,隻不過是他包養的情人而已,或許還不是唯一的那個。他的那個家才是他掛念著的地方,也是他無論多遠,風塵仆仆也要回到的地方。

時宸瞞著錢麗,偷偷跟在時申後邊摸到了那幢別墅,看到了等在門口迎接,穿著居家服的美麗大方的女人和那個躲在門後肆意笑著的少年。

那一幕合家歡樂的場景刺痛了時宸的眼。他悄悄的來,又悄悄的走,隻是心緒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生出了不甘,長出了抱怨。

同樣是時申的孩子,憑什麼那個少年就能住在寬大的別墅,擁有父母完整無缺的愛。而他,卻隻能過著見不得光的生活。連學校開家長會,永遠都是錢麗去的,時申從來沒有露過麵。

這又憑什麼呢?

蒼天有眼,那個溫婉的女人死了。聽說是死於自殺,誰知道呢?反正在那後不久,時申就將他與錢麗接了過去,住進了那幢他夢寐已久的大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