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裏有哀怨,像是半個嘴在笑,半個嘴在哭。今天更覺你的笑怪怪的。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念頭啊?不能指望今生幸福,起碼也不必受罪呀。你為什麼不離開李淑芬,獨身生活呢?”

“我一直想離開她,卻又想有個孩子,好把愛今生寄托在孩子身上。”

“結婚幾年了,怎麼還沒有孩子?”

其實李淑芬也急著想借孩子來套牢俊逸,始終不讓他戴避孕套。隻是有了孩子後,花費自然特別大,俊逸供勇烈寫書更難。為此,他一直在偷著吃避孕藥,想盡力讓孩子遲出生幾年。當然,這話是不可向勇烈說的。

“誰知道呢。反正隻生一個孩子,遲幾年生也沒什麼大不了。”

“俊逸,我總是對你不放心。你要活著,或許有一天,我的性取向會被你顛覆的。”

“騙鬼去吧!”

“你不是也在欺騙我嗎?可能我寫的是廢紙一堆,你卻說我寫完後會被搶著出版。善意的欺騙,至少可讓我不氣餒呀。我為什麼不能也善意地欺騙你呢?隻要我把書寫完,說不定有一天會火起來的。隻要你好好保全自己,說不定有一天我會讓你幸福的。人間千奇百怪,什麼事不會發生呢?所以你要活著,等著!”

“既然你這麼心好,為什麼要我等呢?今晚就委屈委屈,滿足我吧!”

“你又逗趣了。反正我給了你隨意逗趣我的權利。”

“我沒有逗趣,隨時都想要你。”

勇烈半晌無言。

“默認了。”

“俊逸,你不會用你對我的愛助,逼迫我違心吧?”

“嚴重了,玩笑開嚴重了。”

“我父親的病,對我真是大難臨頭,也讓我真覺舉目無親。誰肯幫我扛這一難呢?隻有你。如果你不是開玩笑,我會違心滿足你的。”

“我真的是在開玩笑。難道我會趁人之危嗎?”

“謝謝,謝謝!你不知道,我常想大概幾百年後,幾千裏路外,才會有人因我的作品而引我為知己,不想眼前身邊,不需要作品,你就以我為知己。可惜你不是紅顏知己!”

“確實太可惜了!”

勇烈更緊地摟著俊逸。

第二天早起,俊逸和勇烈相別時,心中如生死離別一般難受。坐上車後,神情極為迷離、憂鬱、沉重。半路要抽煙,誰知卻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紙包來。打開一看,原來是錢。紙上寫道——

親愛的弟弟:

我比你大幾個月,很想這麼稱呼你,不介意吧?

知道你身上沒幾個錢,給你口袋放了1000元。不用考慮我們,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的,先管好你自己要緊。

記著,一定要注意安全。哥心中,除過爹娘,就是弟弟最重!

俊逸舉目車窗外,豔陽高照,雲霞滿天。近處綠草茵茵,遠處泉韻潺潺。人世間,真是風光無限。

十四

陳俊逸本來沒有權力欲望,不在乎錢,身上有著功利現實中少有的禪意氣息,可劉勇烈讓他成為情癡後,身上的禪意氣息似乎沒有了,追求起了錢,也將向權力靠攏。

他從一個熟識的煤礦主那兒,高價買了些雷管、炸藥,然後雇了輛嘣嘣車拉著,上了外家鄉裏的獅子山。

外爺外婆已去世,舅舅舅媽在那個鋼廠,但舅舅在鄉裏還有許多堂兄弟姐妹。這個鐵礦井既無任何安全設施,自然比下煤井還危險。畢竟血濃於水,那些遠房舅舅姨姨們,如果撞見俊逸,並知他在挖鐵礦,必然不把他逼回城,就不會善罷甘休,所以他用大圍巾把臉包得嚴嚴的,以免他們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