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段(2 / 3)

“舉手之勞。”沈銳彎下腰,撿起地上散著的筆,耐性極佳地將它們裝回筆筒裏。

唐凱咳嗽了一聲站起來:“日子過起來真就跟飛一樣。”然後踱去沈銳身側,伸手搭在他的肩上,這個動作尋常卻親密,“你今年應該有三十了吧?”

沈銳笑著回答說:“三十二了。”

唐凱將手臂垂下,負手站在窗前,自語一般說道:“我大你十歲,那麼今年就是四十二了。”

沈銳站在他身後,臉上極力保持友好的微笑:“您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

唐凱終於笑了:“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

沈銳答:“陳述事實麼。”

唐凱輕哼了一聲坐進沙發裏,示意沈銳也坐:“你媽媽還好吧?”

沈銳說:“挺好的,有時也提起您,知道您現在發達了,自然心裏也就放心了。”

唐凱冷笑著從煙盒裏翻出一根煙遞給沈銳:“代我向她問好。”

“必須的。”沈銳伸手過去替他點燃煙絲,“拜托您的事……”

煙霧在肺中狠狠過了一遍才吐出來,唐凱平靜地注視了沈銳許久,淡然道:“都是一家人,沒有不幫的道理。”

沈銳頓了頓,唐凱之所以答應得如此爽快,背後必定附加著什麼條件,這條件也必定於自己百害而無一益。

從前的唐凱的確是個記仇的人,他的仇恨太投入太徹底,生活就像是在演戲,演到最後自己都分不清究竟生活在那個三維世界裏,是為了生活而仇恨,還是為了仇恨而生活。

不過這一切,對於已經得到想要的一切的唐凱來說,都已經成為過去式。他從一無所有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卻始終沒有感到過滿足,貪婪的本性從他骨頭裏慢慢溢出,使他夜不能寐,日不得息,他已不再為了仇恨而生活。

他渴望更多,不斷地獲得,不斷地膨脹與擴張。

但在這個社會總資源已趨於喪失流動性的時代之下,任何一點獲得便意味著同一水平線上他人的失去,本質上原始得幾乎殘忍的爭奪與吞並為唐凱已趨平淡乏味的生活再次送來了生機。

“我有個設想。”他平靜地彈著煙灰,“我年紀不小了,十年內,需要有人接手。”

沈銳會意地笑:“我以為您已經選好了。”

“楊越?”唐凱搖頭,“他不行。”

“哦?”

“我覺得你比較合適,綜合條件上講。”唐凱沉聲道,“你知道的,我就你這麼一個外甥。”

黑曆史

沈銳的聲音飄在有些空蕩的房間裏,雖然單薄然而堅定:“謝謝您這麼看的起我。如果這句話放在慫恿楊越搶了我代理權之前,甚至是年前的那場車禍之前說,效果會更好一點。”他鬆了鬆係得有些緊的領帶:“且這些年來,我一直告誡自己,社會秩序尚未穩定,有礙司法公正的手法和技巧萬萬不可嚐試,也絕不要留下什麼供人挖掘,這大概算是我的底線。”

唐凱意味深長地看著沈銳,聲音裏少了幾分耐心,然而仍舊還是顏麵上的話。

“一個成熟的市場,必定需要一個轉型後的政府和一個相對承擔社會責任的企業群,而這樣的企業群當中也正需要大批像你一樣富有正義感和責任心的企業家,這一點上講,你所表達出來的意願,我很讚賞。”

“然而。”唐凱又沉聲道,“社會財富如何分配,市場如何運作,這一切的背後並不隻有公平競爭在推動,你這種潔身自好的態度並不能保證市場秩序的穩定,因為這還不是一個成熟的市場,我們所處的環境也不同於西方民主國家中真正的市場經濟,這一點你必須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