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福:“老身見過穆小姐,流雲城的迎親隊伍已於昨夜抵達無憂城,從今日起,由老身負責穆小姐的衣食住行,穆小姐稱呼老身柳嬤嬤即可。”

紀櫻落抬起眼睛,往她身後望瞭望,平日裡與她形影不離的憐心不見蹤影,就連一直默默守在她身邊的蕭潛也消失了。

“穆小姐在看什麼?”柳嬤嬤麵不改色地問道。

“憐心和蕭潛呢?”

“他們和送嫁的車隊已經先行一步出發。”

“什麼!”紀櫻落驚訝,“為什麼不告訴我?”

沒有穆雅風的吩咐,憐心和蕭潛是不會擅作主張離開她的,除非,有人強行帶走了他們。

看來這是駱弦羽的意思。

要擊潰一個人,首先要剪除這個人的勢力,駱弦羽知道蕭潛和憐心是她的人,所以故意將他們調走。

針對穆雅風的報復,已經開始了。

“時間已經不早,請穆小姐儘快梳洗。”柳嬤嬤麵無表情地說道。

轟然一聲,紀櫻落合起眼前的屋門。

柳嬤嬤並未有什麼反應,依舊站在她門前,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

紀櫻落坐在鏡前,蹙著眉頭,將妝奩內的那些珠釵一股腦往發間插上。

還好,穆雅風這些私人首飾是隨身帶著的,紀櫻落將能戴上的都戴上,一個也不放過。

駱弦羽的刁難才剛開始,她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等她再次打開門時,柳嬤嬤的嘴角似乎微微抽搐了一下,但她什麼也沒說,躬身在前麵引路。

樓下早已有一隊銀甲士兵候著,約莫二十來人,隻有士兵,並無車馬。穆雅風帶來的車馬,已經隨著憐心他們,先行出發前往流雲城了。

紀櫻落站在門前,問柳嬤嬤:“馬車呢?”

“沒有馬車。”柳嬤嬤冷冰冰地回道。

“難不成你想讓我走著去流雲城?”紀櫻落柳眉一豎。

“這是駱家的規矩。”

胡扯,哪有這樣的規矩,分明就是駱弦羽成心為難穆雅風。

無憂城雖與流雲城相鄰,但若無車馬,隻憑著雙腳走過去,恐怕也要耗上一整天,更別說,紀櫻落現在穿著一身厚重的嫁衣,頂著沉甸甸的發飾。

天氣又這樣熱,隻怕人還沒走過去,倒先中暑了。

“穆小姐請早些出發,莫要耽誤成親的吉時。”柳嬤嬤提醒道。

紀櫻落提起裙擺,看著這一隊銀甲士兵,放棄了轉身奔逃的想法。

這一隊銀甲士兵,說得好聽些,是護送她的,真正的目的,卻是駱弦羽用來監視她的。

走就走!紀櫻落抬步踏著長街離開。

烈日炎炎,不多時,紀櫻落便汗濕重衣。況且她還戴著滿腦袋的珠釵,這一路邊走邊晃,腦袋都暈了。

“等等!”紀櫻落停下腳步,抹了抹頭上的熱汗。

柳嬤嬤回身,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道:“穆小姐有何吩咐?”

“我餓了,前麵有家店,我們進去吃飯,歇息一會再走。”紀櫻落指著前方的食肆說道。

“穆小姐,老身出發前城主吩咐過,天黑之前務必護送穆小姐到達流雲城。”

“不吃飯,就沒有力氣走路,我不管,我就是要吃飯。我不走了,你們若非逼著我走,不如將我扛過去。”倒省得她走路了。

紀櫻落雙手叉腰,一臉無所畏懼,她又不是真正的穆雅風,才不會死要麵子活受罪。

民以食為天,就算駱弦羽他親自來了,她也得先吃飽肚子。

銀甲士兵們似乎被她的無賴驚呆,麵麵相覷,便是柳嬤嬤也愣了好半天,才回道:“抱歉,穆小姐,膳食的費用不在預算之內。”

意思是沒給她準備吃飯的錢。

真叩門。不但車馬費省了,連飯錢都克扣,這是真打著要她餓著肚子走到流雲城的主意。這個駱弦羽,好歹是一城之主,居然用這樣好笑又無恥的手段來對付她。

紀櫻落在心裡狠狠將他鄙視一番,幸好她早有準備,大手一揮:“多大點事,飯錢我自己付。你們在此處等我,待我吃飽飯再出發。”

紀櫻落大步朝著食肆走去,柳嬤嬤連忙跟上,卻沒有阻攔,大概是駱弦羽吩咐過,不許對她動粗。

銀甲士兵將食肆團團圍住,紀櫻落踏入食肆內,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抵了飯錢。

等她飽食一頓後,從屋內走出來時,正是烈日當空。嫁衣沁了汗水,似乎更重了。

紀櫻落站在樹蔭下,不肯出發。

柳嬤嬤道:“穆小姐,我們該走了,否則在天黑之前無法抵達流雲城。”

紀櫻落四處張望,忽然目光一亮,隻見她提起裙擺,朝著一名少女走去。

那少女擔著兩筐瓜果蔬菜,正準備送往食肆,見她將自己攔住,愣了一下。

紀櫻落眼睛放光,道:“姑娘,你身上這件衣裳甚是好看,我們換一換吧。”

少女瞪大眼睛,呆住了。

紀櫻落身上這件嫁衣,是蕭南行著逐風城內最好的繡娘連夜趕出來的,衣服用的不僅是上等的料子,上麵的鳳凰圖案更是繡娘一針一線用金線繡出來的,領口處還縫上了價值連城的金珠。雖然這些天一路趕來,嫁衣蒙上塵灰,卻無損它的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