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青年眉目輕轉，竟是七分風流三分雅致：“你說呢？”一麵往屋內走一麵調侃有些臉紅的葉森，“搭訕的方法不夠新意哦！”
“小森是乖孩子，你別欺負他。”外婆泡著茶抬眼對黑衣青年悠悠然說道，語氣十分熟絡，像是許久未見的老朋友。
鐵觀音的清香縈縈繞繞，平添了幾分暖意。
青年笑笑接過葉森遞給他的幹毛巾，擦了擦頭發後看向在沙發另一邊坐下的葉森：“葉森、葉森，木生於水，真是個含義深遠的好名字呢。”
“……嗯。”葉森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青年見狀手肘抵在沙發邊上支著下巴對他輕笑：“怎麼，不是這個意思嗎？”
“啊？”葉森轉頭看他，視線有些遊離，告訴客人自己其實正在思考“冬天了要不要讓外婆弄火鍋來吃”這個問題不知會不會很失禮……
恰巧外婆開口打破了僵局：“承你福澤，這孩子有些呆呆的，不過想必你也不會太在意。”
……那個，這樣當著他本人說很失禮哎，雖然是事實沒錯……算了，還是考慮一下火鍋裏加什麼料，嗯，小肥羊是必要的，牛肉也不可或缺，吃太多肉容易消化不良，所以青菜葉是必不可少的。
青年維持著原先的動作，凝神片刻後半晌說不出話，好吧，完全是隨便探知他人想法的自己不對……一抬眼就對上精明老婦人充滿惡趣味的眼神，頓覺更加脫力。
“放心，雖然呆呆的，卻意外的純良。”
“……就是因為太過純良，所以才會呆呆的吧。”
“那可就要問你了，你可是‘父親’呢。”【父親】是用口型說的。
青年撫了撫額：“你的嘴巴還是這麼不饒人，這麼久不見不會對我溫柔一點嗎？”
“要是那位大人的話，我會考慮溫柔點的。”外婆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後像忽然想起了什麼，臉上頓時綻放出和藹的笑容，“年輕力壯真是好啊，哦對了，暖氣機有點壞了要送去修，另外還要買50斤大米和15斤貓糧，我這個骨質疏鬆的老婆子真不知該怎麼辦呢。”
青年和葉森齊齊看向她，這個“哦對了”也轉得太生硬了吧……
把暖氣機搬到小區裏的家電維修鋪後，一人撐著一把傘往商場方向走去。雨水落在濕漉漉的地麵上濺起星點水花，青年透過如同銀絲般的雨簾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那個煙雨濛濛的日子。
他倚在玲瓏入畫的欄杆上，從懷裏掏出白玉般的人偶，手指在尚無麵目的臉上摩挲著，忽一低眼望見清澈見底的池水中安然躺著剔透的鵝卵石，心中不覺一動，探手撈起一枚，隻見這小石子淡雅中透著嬌憨，握在掌心溫涼如玉，頓時靈感如泉湧，人偶的眉目就這樣被他微微笑著描繪出來了……
“唉。”不覺吐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
“怎麼了？”葉森這個時候耳朵卻特別靈。
“我在想以前的事。”青年看著遠處，高樓林立，時代變化萬千，滄海變桑田於他而言也不過是彈指瞬間，一切有為法，如露亦如電，都是虛空。然而為什麼思及從前，會覺得心口突突的痛。
“是很傷心的事嗎？”葉森猶豫了一下，問道。
“不知道，也許吧。”青年想起後來看到的那張在他麵前綻開的純良笑臉，總是有隱隱約約的悲傷，可是他一伸手，那人就會逃開，好像、好像再也不信他了。
“……可是，你哭了……”葉森停了下來，伸手拭去毫不自知的青年從眼角滑落的淚，他看了看手指上殘存的淚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不會是失戀了吧？這樣毫無預兆的哭泣，真是傷腦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