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兒心疼麵前的小孩子。
“江叔,我跟你說件事情。”白小開洗完碗,理直氣壯在毛巾上擦手。
“那個……我把粥全喝完了,不是故意的。”
江平吸口氣,說“沒關係沒關係”,虧您有這麼大胃,都可以養鯨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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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開有點兒發燒,自怨自艾說自己是風中的小稻草,再被寒風一碰就折了,喝了藥圍著毯子蜷在江平家沙發上,乖得要命。江平倒怕他捂汗捂得過分。
一會兒播出了宋傑客串的電視劇,才唱片頭曲白小開就把台調了。
江平趕忙說“你別調,我看看”。
白小開把遙控藏在毯子裏麵不撒手,“江叔,不要把工作拿回家做。還有,你要是喜歡這部電視劇,我可以給你一集一集地講劇情。啊,不就是兩個人見著了,看對眼了,戀愛大過天,波折了一下,然後開始小幸福,然後就片尾曲麼。現在小學生都不敢這麼浪漫了。再說了,我生病了,要聽我的。”
出於對這件房子裏唯一弱勢群體那張嘴的忌憚,江平隻好聽之任之。
電視裏有女先生在講拍痧養生,白小開也擼開了袖子拍打自己的胳膊肘內側,打了兩下就怪叫哦我的GOD,真疼!還沒養生就先殺生啊!
正把手提拿出來的江平,發現小孩子目光鎖到了自己的身上。
“江叔,你也拍拍嘛,對身體好啦。”
江平不屑一顧,白小開就從沙發一端蹭到他這邊,水汪汪眼睛不停看他。江平隻好順了他意,找準了位置拍下去,疼地一皺眉,白小開立刻上手順著摸他後背,嘴裏說“不疼不疼”。
江平心裏想你是呼喇你家慧慧呼喇習慣了吧,下一步是不是該撓下巴了。
皮膚上一會兒就浮出星點一兩顆青紫的斑點,所幸並不太大太多,江平的內部健康評級還是可以的,照電視中先生的說法,他這隻生命的火爐還在熊熊燃燒,時不時投點兒幹草就行了。
江平看回白小開,迅速捉住他,孩子樣為報仇拉著他手臂,也要給他拍。剛剛小孩兒心疼自己,拍的聲音都像蚊子叫,別說痧了,連紅都沒泛。
白小開掙紮無用,隻好泄了氣力,雙眼暈了水汽,模仿倉鼠狠狠瞅著江平,沒想到電視裏麵先生又說了,這個辦法治發燒,瀉火。江平立刻說,好嘞,這就對了。
江平抓著白小開,他手臂內側皮膚光潔細白,繃著有力的青色血管脈絡,燈光下帶著淺淡光暈,江平突然想起那時候趴在他背上,被他背著上樓。也是這雙手臂,安安穩穩托住自己絲毫也沒有孩子氣,全是成熟的安心氣息。
江平心裏身上都一熱,怎麼也下不去手,轉而揉揉白小開頭發,說“算了算了。”
這時候白小開又掙紮起來,江平覺得身子一陣寒涼,原來白小開揪開了他的睡衣帶子,一下子露了裏麵胸膛出來。
江平驚訝後訕訕笑,趕緊要係回去,他抻了幾下,才發現衣服帶子被白小開緊緊捏在手心裏,他因為有些發燒的濕濕眼睛,閃爍著莫名色彩。
“幹什麼?快鬆手,你想我和你一起發燒麼?”他沒時間做台階讓兩人下,也覺得在他麵前做台階很累。
“江叔,對不起……”
江平滿臉通紅,還沒回話,就見白小開突然鬆了手。江平趕緊把帶子係回去,他手指都有點兒發抖。好歹他也有gay和非暴露狂的自覺,他又不是有D cup的靚女,雖然他也有幾塊優質巧克力muscle,但絕不是用來在這樣的冬夜和小孩子麵前免費展覽的。進一萬步想,就算偶爾被誘惑興之所至發了情,對象也不能是這小子。白一唐會先把他扯碎泡進福爾馬林讓他永不超生,再加上羅語那邊……他是支很老實地紅杏,這牆出得實屬意外。
“白小開!”江平眼尖地看見自己家的大地金棕色小地毯上,沾了幾點新鮮又可疑的液體。
“江叔,我不是故意的……”衛生間響起了洗手液摔倒和他與衛生紙殊死搏鬥的聲音。
江平想,你不是故意的,我是活該的,知道你就是核子彈,還把你請進來。
“江叔,為什麼我的鼻血總是流地不合時宜……小學時上課的時候不流,考試時偏來。惹小舅舅生氣,他罵我的時候不流,等到杜岩來嘲笑我就來拜訪我……還有剛剛,簡直比女生的MC還惹人厭。”白小開舉著右手,狼狽躺在江平的床上,鼻子裏塞著麵巾紙,據說這樣的姿勢比較有效。
“哪有盼望自己流鼻血的?”江平失笑。
“江叔,難道你沒有盼望過流鼻血!”白小開簡直要驚異地坐起來。
“我怎麼會那麼神經。”其實江平小時候也急切渴望過鼻血的到來,跟盼過年一樣,那樣江冕會特別緊張。不過他沒白小開直白,自然不會承認。
“江叔,你好虛偽。”小孩子在原地哼哼,“本來氣氛那麼好的……”
“是,我虛偽。”
江平給他把毯子四周掖好,隻露出一顆頭來。
“好好睡,別想那麼多了。”又揉了揉他頭發,江平發現自己很喜歡摸他頭發的手感。不太柔軟也會不太硬,很合手,非要比喻的話,就像他最喜歡的那雙小牌子手工靴子的絨裏,合腳又貼心,喜歡時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天天踩著毛毯去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