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看了一眼,側身讓他進了店裏。杏仁堂是一年前從別處來的常大夫開的,在這之前,阿楚是附近唯一的大夫,帶他的師傅教了他一半,就撒手歸西了,他就靠著半調子的醫術治病救人,幾年下來,算不上藥到病除,也沒有治死過人。但是杏仁堂一開,找他看病的人就少了,所幸他平時常上山采藥,靠賣藥材還能維生。
“李捕頭又怎麼了,花酒喝多了閃了腰了?”阿楚促狹地說,跟夥伴擠眉弄眼地笑著。李捕頭說的是剛剛出門的官差,在這個村鎮裏算是上一號人物,當上家裏有點產業,在鄉裏很是霸道。
“你這張嘴呀。”夥計恨恨地嘖了一聲,跟著低聲笑著,“人家就算是閃了腰,也能娶上四五個。你呢,你家媳婦連個影都還沒有吧。”
“唉,真是的,你真該讓你師傅給你好好治治眼睛。鎮上豆花妹那麼大一個美人,你看不到呀。那個,鐵定是我將來的媳婦。”阿楚大言不慚地哼了一聲。他的嘴壞是出了名的,別人都說他沒一句正經話。他才不管別人怎麼講,就算大話說到天上去,也輪不到別人管,又不用交稅。
“給,這是說好的價錢。”掌櫃的把一串銅錢丟給他,順帶用目光警示偷懶不幹活的夥計。
夥計嚇得低下頭,裝得很忙的樣子避到一邊。阿楚嘿嘿笑著,接過銅錢慢吞吞地數了起來,“呀,掌櫃的,你怎麼少給了一枚了,上回也是,我到家裏才發現,也就沒有跟你說。你可不能總是欺負我這個老實人呀。”
他要是老實,豬都會上樹,掌櫃心裏想,不耐煩地接過銅錢,利索地數了一遍,果然,是少了一枚。他麵子上下不去,不情願地加了一枚,冷冷地說,“一文錢還計較,你還真是名副其實的鐵公雞。”
“大家彼此彼比了。”阿楚朝他挑挑眉,拿著錢離開,對了門口,還朝夥計用力揮揮手,引得他又笑了一陣。一文錢,不要白不要,他從袖子裏摸出一個銅子來,隨手扔進街邊一個乞丐的碗裏。反正不是他的錢,施舍了也不心疼。
懷裏揣著銅錢,他一路小跑,到了一個小攤前麵。“姑娘,兩碗豆花。”
“好的。”攤上的女子抬起頭,一張秀麗的臉帶著應酬的笑,“原來是阿楚哥呀。”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倒了兩碗豆花端到旁邊桌上,跟他坐著聊起天來。這個時間,攤位上沒有什麼客人,阿楚要是下山賣藥,都選這個時間過來,豆花的父親也不在,他能多跟她聊一會兒天。兩碗豆花,一人一碗,他聊天山上的趣事,她靜靜地聽著,這是他最開心的時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豆花,你怎麼又在那裏偷起懶來。”豆花爹板著一張臉,鄙夷地看著阿楚一眼。
“阿楚,你也該正經尋門親事了吧。我家豆花也定了親,日後也不太好跟你來往。”
阿楚微愣了一會兒,轉頭看向豆花時,見她低著頭,沒有反駁,心裏知道他沒有說謊。“說的也是。”他嘿嘿笑著,付了錢沒有回頭地往家走。
這種事,一開始他的想到了。豆花爹很勢利,沒有足夠的禮金絕對不會把女兒嫁出去的。阿楚以前想,是沒有人能會付那筆錢,等再過幾天,豆花的年紀大了,他也有足夠的積蓄,就能去提親了。誰想有會讓別人搶先了呢,在街上一打聽,也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好像是才說定,連聘禮都還沒有過。這麼說,他還有希望,也許哪天他在山上瞎轉,讓他撿到一個寶,一下子換一大筆錢。那個時候,他一定要讓豆花爹彎著腰叫他一聲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