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不了。”奏凱說。
“為什麼換不了?”魏嫣然說,“是簽了合約還是怎麼樣?合約直接毀約嘛,大不了就是違約金給他們咯,不管斯奏凱哥你要不要我,這工作動不動就讓人離家那麼久,也不行啊!你的家庭怎麼受得了你這樣?”
“不是合約的問題。”奏凱想了想說,“是我的……養父。”
“養父?”魏嫣然想了想,“她讓你幹這個的?”
“是啊,”奏凱想,趙羽這麼多年的照料,可以看成是養父了吧,“他是我最敬重的人,他希望我可以堅持這個事業,所以我才一直努力幹著。”
隨即,奏凱就想起了主席給自己的短信。到現在,奏凱還是不能接受趙羽是內鬼這件事,依舊相信是有什麼地方出錯了。
“那他就沒為你想過嗎?”魏嫣然問,“他要是真的為了你好,怎麼會讓你做這麼沒人性的工作?不管這工作是什麼,能賺多少錢,你沒時間和家人在一起,又有什麼意義呢?難道你一輩子就在工作,工作,工作,沒有止境麼?那等你退休了,你也是孤零零一個人,上半輩子大好時光都浪費了,攢再多錢又能幹嘛啊?”
奏凱被魏嫣然說得無言以對。魏嫣然不知道的是,記錄者根本沒有工資,並且根本沒有退休這個說法,一直幹到你幹不動了為止,或者受了重傷無法工作了,然後才停止工作。而這之後,自然是有專人好吃好喝照顧著頤養天年,也可以留在根據地裏指導指導新人,幫人帶帶孩子什麼的,總之很自由。
但是,按照魏嫣然的思路想一想,這樣確實很可怕。
自己的前半生都在陌生的城市,甚至陌生的國家,進行著各種任務,殺人,盜竊,維持秩序,行俠仗義,劫富濟貧,什麼都幹,但是隻是個無名英雄,因為不能暴露協會。甚至因為如此,連自己都要盡量保密,能夠知道自己的隻有城市獵人之類的人。前半身總的來說就是一個漂泊不定的人,居無定所,顛沛流離,默默地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或者是像自己現在這樣被人蒙在鼓勵戲耍。然後,老了,或者傷殘了,就回到協會安享晚年。但是那個時候,想吃啥吧,牙咬不動了;想玩啥吧,身子骨不行了;想去哪而旅行吧,腿腳也不好了,那個時候的自己能幹什麼?無非就是吃藥量血壓罷了。
這樣的人生有意義?奏凱在心裏問自己,這樣子活過一輩子,有什麼意義?把自己大把大把的青春拿去執行一個沒什麼人知道的神秘組織下達的任務,自己現在執行的更是一個坑爹的內部紛爭,這有嬸兒意義呢?然後一直幹到自己老了不能動了,那自己所做的這一切能夠給自己帶來什麼?不管帶來什麼,那個時候的自己都沒什麼能力享受了。而且,也如同魏嫣然所說,連個家庭都不能有。
自己現在有親人啊,妹妹斯凱。但是,一想到自己動不動就要遠走他鄉,跟妹妹聯係隻能打電話,有時候為了保密,一個任務從頭到尾連電話都不能打。那斯凱會是什麼心情?她出事了誰來照顧她?
奏凱原本要當一輩子記錄者的堅定的決心,頭一次開始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