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座磚房沿著道路修建,還有些沒有竣工,到處都是磚頭沙土水泥……
餘俞甚至不太敢確定哪條道才是通往自家的路,或者他家的那棟小土瓦房是否還存在。
此時太陽已經相當惡劣,明晃晃地烤著大地,幾乎沒有多少風,地上的灰塵很厚,路邊的樹地裏的莊稼都給人死氣沉沉的感覺。
餘誠傑站在那裏不知道餘俞的下一步是幹什麼,於是問道,“小俞,現在去哪裏?”
餘俞辨別了一下大致路徑,他此時有點後悔經過縣城的時候沒有去定下賓館讓餘誠傑住下,現在讓餘誠傑跟在他身邊,讓他在太陽底下暴曬走路,實在是難為他,太不孝了。
“這裏距離家不遠了,先走回去吧!”說著又看了看餘誠傑的臉色,問道,“你還記得家的位置嗎?”
餘誠傑連鄉音都忘了不少,方言是幾乎全部不會說了,又怎麼會記得那個家的位置。他略微有些尷尬,把目光轉開望向那條汙染嚴重麵目全非的河,道,“不太記得了。”
餘俞對於他的這個答案不置可否,走兩步了看到一邊有個小賣鋪,回頭看了跟在他身後的餘誠傑,看他被曬得麵頰泛紅,就走到小賣部上去,對那老板道,“來兩瓶水。”看到裏麵有掛著傘便又說買把陽傘。
守著小賣鋪的是個小姑娘,才十二三歲的樣子,看到餘俞就仔細打量他,給他拿了水了,又問他要哪種陽傘,餘俞打量了那一堆傘裏全是白色粉色紫色藍色之類,應該都是女人用的吧,考量了一下,要了一把深藍色的。
餘誠傑寧願站在太陽下麵也不願意到這狹小的染著灰塵的小賣鋪裏來,餘俞將水遞給他,又把傘撐起來撐在他頭上,餘誠傑看他的這一係列行為,愣了一下才道,“不用打傘。”
餘俞不理他,提上箱子,道,“快走吧。”
餘誠傑眉頭皺了一下,在心裏歎口氣,隻好由著餘俞給他撐著傘,走過一座橋,沿著河邊土公路走了一段,又轉進一條兩邊是房子的髒兮兮的路,餘俞想總算是找對路了,走過一片養鴨場外的路,那個味道真是熏得餘誠傑想死的心都有了。
看到依稀是自己以前的村子的樣子,餘俞臉上現出鬆了口氣的神情來,黑亮的眼裏有些笑意。
餘誠傑看他高興,就知道馬上就到了。
大太陽天,中午時候路上並沒有人,餘俞走到應該有自己的房子的地方發現那房子不見了,變成了一個用圍牆圍起來的裏麵不知道是什麼的空間,他愣住了,臉上滿是驚訝。
餘誠傑問道,“怎麼了?”
餘俞看了看他,臉上神情怪異,道,“我們家房子不見了。”
餘誠傑打量了四周地勢,依稀記得以前的家的房子似乎的確是在這裏,但這裏變化太大了,顯然那房子是被拆除了,修了現在這個被圍牆圍起來的建築。
“先找你認識的人問問是怎麼回事,再想辦法吧。”餘誠傑建議道。
餘俞想也隻能這麼辦了,又往回走一段路,沿著公路是一家家人修的磚瓦房,兩人到路上第一家裏去,那家人大門開著,但是堂屋裏沒有人,餘俞和餘誠傑進屋後,餘俞問道,“有沒有人在?”
這才從裏屋裏走出一個婦女,懷裏還抱著一個正在吃奶的孩子,就那樣袒胸露乳喂著孩子也毫無顧忌,她看到站在堂屋裏的兩個陌生人,一愣,然後問道,“做什麼事?”
餘俞打量了她一陣,依稀記得這不是他以前一個村的,和他同齡,還是初中同班,叫陳英英的,原來她已經嫁人生孩子了。
“陳英英?”餘俞試探著問道。
那女人聽餘俞叫出自己名字,臉上驚訝閃過,仔細看了餘俞,便是一聲驚呼,那聲音裏夾雜著驚訝與喜悅,還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餘俞!”
她懷裏抱著母親**邊吸奶邊睡覺的孩子都被她媽給驚醒了,放開那個**哭了出來。
“是我。”餘俞回答道,心想這下好了,可以問問自己的房子怎麼了的事情了。
陳英英一邊拍打著兒子的背哄著,一邊說道,“你們先坐,我去放一下孩子。”
那女人抱著孩子進了裏屋,一會兒她就出來了,孩子沒在手上,衣服也扣好了,手裏端著一個大水盆。
餘俞讓餘誠傑先坐了,自己才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
餘誠傑打量了一下這家屋裏的擺設,牆上貼著兩張大日曆,擺著一個木桌,木桌邊上有凳子,他和餘俞正好就坐了房間裏僅有的兩把椅子,除此,就是房頂上吊著的吊扇,簡單寒酸至極,不過打掃還算幹淨,這就算這裏唯一的優點了。
“你怎麼這麼多年都沒有回來?”陳英英目光放在餘俞身上,將水盆放在餘俞麵前,又看了一眼餘誠傑,目光複又放到餘俞身上去,有些不自然地笑了,道,“你這是掙了大錢了哦,來,大老板先洗把臉,這個天,一年一年地越來越熱……”
餘俞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是有六年沒有回來了。”他說著擰了帕子遞給餘誠傑,餘誠傑才不用別人家用過的東西,搖頭說不用,餘俞未免主家覺得自己看不起她,就自己洗了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