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山之間,群魔去無影蹤。天地之中的喧鬧迅速沉寂下來。
經曆了數場大戰,萬族修士的神經早已經繃緊到了幾點。而隨著這一切魔氣消散,立身於群山之間他們突然失去了目標,如同雕塑般僵在當場。
隻有輕微呼吸聲在風中消散,無數目光凝固在天空遠去的一道身影。即便是關注著也如同是置身事外。
因為他們倉皇無措,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原本浩劫化成一縷青煙,便是鬥爭也沒有了對象。
哪怕是眾神至尊,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也同樣毫無準備,他們對視之下,在彼此眼中也隻能看到疑惑。
唯一對這番轉變有所動作的,仍舊是那些關心君臨人。
第一個陷入瘋狂的人是陸凝霜,情急之下爆發出極限的力量,讓玄烈半隻手被凍成了寒冰。
異魔遠去,昔日神子體內的魔力也隨之消散。他恍惚之際,亦是實力銳減之時。
待那寒冰刺體,他體內玄火反撲不及,陸凝霜猛然轉成琴劍直落,讓那被凍僵的手化成了冰粉。
處於怒意之中的小冰塊鋒芒難敵,玄烈卻沒有後退一步。他忍著斷臂傳來的劇痛,另一隻手仍舊試圖去控製白裙姑娘。
然而好不容易掙脫的陸凝霜怎麼會讓他又一次得逞,琴劍絕鳴封鎖周身,她看著玄烈因自己而斷的一臂,歉疚之色一閃而過
隨後眉目也迅速冷了下來。
“你若再這般阻擋,凝霜便不客氣了!”
這一句,大概是陸凝霜所說過的最生氣的狠話。也是玄烈第一次聽到她最直接的表達抗拒。
昔日神子的麵色從異魔離去之後的茫然也變成了冰冷,那冷意如同心成死灰。
“凝霜,你終於肯下得了狠心了。”
“可是現在,還有什麼意義?”
玄烈歎息一聲,平靜的說道:“你隨他而去,不過是送死而已。玄烈自問這一生從未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隻希望能守護好你。”
他說出的話本應動人,也應該牽動陸凝霜那純粹的心。可是白衣姑娘沉默少許,同樣平靜回應道:
“凝霜對君臨也是如此。”
“如果沒有了他,我活著也沒有意義。所以…你不用在攔著我了。哪怕是死,其實…也和你沒有關係的。”
陸凝霜緊握著小手,最終從口中擠出了這一番話。她知道這話很傷人,一句與你無關,將從孩提時代而起的所有過往撇開得一幹二淨。
她看到玄烈的身體顫動了一下,就像是被君臨射日弓上箭洞穿身軀。可是陸凝霜沒有再說多餘的話,最後用眼神征求,自己是否不是可以不再爭鬥直接離開。
良久,玄烈也沒有開口。他隻是轉過了身,背對著下方飛來的幾束流光。
那是要來取他性命之人,當群魔不再山中。有一位渡劫而來新神率先而來。
陸凝霜看清楚了那光芒中拿著將囊的光頭師兄,知道玄烈已經沒有其他的去路。可是,她已經說過與她無關,隻能緩緩轉身追逐那去往九天的黑雲。
另外的光芒是蕭無劍和從涅槃中恢複的孤凰。其後是嶽清商三神和那些聯軍至尊。
沒有人向小冰塊發問,也沒有阻止她冒進的行動。每個人心中的疑問和擔憂,最終都需要一個答案。
而那答案,自然隱藏在了萬魔歸一的蒼穹深處。
千百的蘇洵,已經讓讓靳墟和穆秦川吃盡了苦頭。坐在一塊青石之上的燕文墨已經停下了筆。
此時此刻,他不需要速記來描繪這應當流傳後世的場景。因為所有的畫麵他相信自己隻需要看上一眼,就能銘記到老去死亡的一刻。
天道樓聖主血染白袍,一人在劫中搖搖欲墜。虛空鏡和乾坤扇不知道何時已經飛回了他的手中。或許對天武清虛的壓製已經無能為力。
威風赫赫的異魔皇,此時更為狼狽,或者甚至可以用淒慘來形容。
他偉岸的魔軀已經被劍光直接,四分五裂。化成團團魔氣蜷縮。每一把劍刺入,那冰冷寒光被吞噬之後,魔氣便消弭一分。即便是洪荒中最可怕的黑洞,在那彙聚時光成道的劍麵前,亦是苦苦支撐。
而壓製二人的蘇洵,雖然表麵上已經掌握一切。可是燕文墨也細心的發現,屬於劍神的無數身軀已經有很多的都在模糊暗淡。
被分裂的空間之中,仍舊是一場可怕的拉鋸戰。自異魔皇說出那句要祭出最終的手段的話後,燕文墨隱隱擔心,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變動到來。
可蘇洵仍舊平靜肅穆,眼中隻有劍和敵人。在折光無數封鎖了穆秦川虛空鏡的攻擊之後,他把全力都放在靳墟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