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一聲響,君臨手中的酒壺驀然落在地上破碎。
那如同心裂開的聲音,讓空氣也凝滯下來。
冬至未至,甚至說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君臨腦海中本浮現著那日抓著她的小手一同包餃子的美景,可轉眼間畫麵便破碎。
他隻感覺一道紫光從自己眼眸中一閃而逝,像是潛伏已久的術法,迅速的散去。
一瞬間,他明白了很多事情。想起了自己忘記了什麼。
可是第一個反應,他卻是順著那光芒猛然轉過頭,好像是想奪回那種看不清,看不破的執迷。
然而那光芒不屬於他,更沒有因為他的焦急而停滯。
身邊的小七低頭許久,沉默無言。
“不…你不能這樣…”
君臨的焦急變得有些瘋狂,他抓住了手放在小七的肩膀上,聲音嘶啞的喊了一句:
“把它還給我…”
年輕人的話中有懇求的意味,讓仙狐少女終於抬起了頭。兩人彼此對視,連小七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冰冷決然:
“沒用的…難道你想就這麼在妄想中過一輩子?”
雲小七看著自己的郎君,把手放在了君臨的手背上。可是剛一觸碰,君臨卻是觸電般的抽手回去,站起身來: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要虛妄。隻要能和你在一起,不管什麼方式我也願意。”
“可我不願意…”
本以為君臨的話會讓小七再度沉默,可是少女卻很快搖頭說出了否定的話。
決然之中,她眸子裏還有三分淒涼。
“我本來以為自己能狠下心,可是將你拖進幻境之中,卻又起了癡念。”
少女走近君臨的身邊,低頭把青絲埋在了意中人的懷裏。君臨對著那目光,無法選擇後退,隻能在原地壓抑。
“君郎,這段時間,已經你已經給了小七一生中最完美的生活。此生我已無憾事,又怎能看你繼續沉淪?”
“不…這不是沉淪。”
“就算是,那又如何?”
君臨伸手死死將她抱緊,感受到的卻是一片的冰涼。
幻境的力量來自心間,若是心不能再支撐下去,那麼假象便會慢慢的消逝。
在她為他洗衣做飯,他給他畫眉梳妝的日子裏。其實小七每一日都在銳減著生機。
君臨不知道個中的因果,卻也知道她能撐到現在,其實靠的是那唯一的執念。
而她的執念,卻是自己的牢籠。哪怕自己在這牢籠中過得多麼的幸福,可是小七的性子,絕不會讓他一直留在這裏。
如果離開,便是永別。君臨隻想把她融入自己的身體,不肯鬆開懷抱。
若有東西能夠替代言語,小七知道,或許君臨早已經說了千萬句不願的話。可她已經動搖和拖延過了一次,便在沒有第二次的自私。
殘陽如血,落在擁抱著的兩人身上。落下的楓葉不知道何時變成了凋落的玫瑰,風一卷便枯萎了一片。
小七緩緩抬起了頭,臉色沒有了幻境掩飾出的紅潤。她輕輕咳嗽了幾聲,抓著君臨胸膛的衣襟道:
“這一次,是真的要走了。”
訣別之言,從來都難以說出口。所以當年她一人走下玄離山,隻給少年留下的隻言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