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巨手,頃刻間整個命陣裏金紫色的光被壓成了血一般的紅色。
此時此刻的師徒二人正全力融彙兩方命輪,突然遭逢變故,君臨的臉色不由驟然一變。
然而蘇洵的麵容依舊平淡,全然一副玄離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姿態。仿佛這突如其來的巨手早就在他算計之中,他右手依舊按在了命輪之中。左手並指一頂,直迎那巨手而去。
便是輕描淡寫一指,黑色巨手竟也不敢硬接,命陣之後傳來一聲桀桀冷笑,巨手換成了下抓之勢,向著兩人暴漲著籠罩而來。
蘇洵一指捅開了巨手的掌心,那一團黑色的能量卻飛速的自愈。巨手猛然合攏,淹沒了站在命輪之旁的師徒兩。
君臨隻覺得在劫難逃,卻還是睜眼看著眼前的一切。想象之中的毀滅景象沒有發生,那隻巨手把他們從整個命陣隔絕開來,落入了一片未知的妖異空間。
此處是一座黑玉石橋,寬約三四十丈。連接著身後安隱光芒的命陣和遠遠一處幽紅的巨大漩渦。男孩聽見橋下有驚濤之聲,翻騰著濃厚的血腥之氣。
這氣息令人隻欲作嘔,君臨強打精神,看著仍舊站在身邊的師父,心頭安定些許道:
“這是什麼地方?”
“此處是幽冥橋,也是你兩個葬身之地!”回答男孩不是蘇洵,而是那個陰鷙的聲音。君臨順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過去,那紅色漩渦的方向飄蕩著一個人形的鬼霧,眼眶的位置燃燒著有紫色的瞳火。
鬼霧開口之時亦能看到空出的嘴型,此時他正發出桀桀笑聲道:
“蘇洵…你真是活膩了,竟然將自己的命輪和命陣隔絕。莫不是真以為我聖族被壓在這命陣之下,就隻能看著你為所欲為麼?”
說吧,黑霧又將燃燒幽炎的目光看向了君臨,讓小男孩隻覺腦海刺痛。
“竟然還帶個沒有心法的荒初境徒弟…真是送上門來找死!”
鬼霧人立於百丈外的另一邊橋頭,可是那股壓迫感讓小君臨覺得幾乎要窒息。雖然在這詭異的空間裏沒有驚天動地的大場麵發生,可他隱隱能感覺到對麵那鬼霧裏的男子極為恐怖,甚至遠遠超過了當日滅魂海裏稱皇的帝俊。
“抱元而守一,則心無痕,無跡,無垢,無傷。”
就在君臨被壓抑得嘴角滲出鮮血之時,蘇洵一隻手搭在了徒兒的肩頭。他口中輕輕念著玄而又玄的詞句,小徒弟隻覺渾身稍輕,當下想起這是那本自己背誦過的《歸元》孤本之中的話。
“魂之來兮,著靈根而不散,魂之往兮,逐九幽而不屈…故天地萬物不侵。”
君臨接過師父的話,書上晦澀的字句逐漸在頭腦中明了。一時間頭腦中那股刺痛緩緩平複,他才擦幹嘴角血跡道:
“謝師父。”
蘇洵點頭收回了自己手。他冷冷看向對麵的鬼霧,淡漠地開口道:
“我倒是怕你異魔殿中不來人,想必魂燁和你們另外八位魔尊都在沉睡之中。”
“夢魘…就來你一個人。真讓我有點失望。”
蘇洵的語氣裏真的帶著點失望的意味,對麵黑霧中的男子聞言輕顫,隨後怒道:
“蘇洵,在這聖魔殿前?莫以為本尊會怕了你。”
“聖魔殿?”蘇洵輕蔑一笑:“夢魘,你編夢的能力怕是隻瞞得過自己。你我明明在命陣縫隙之中入了你的大夢魘術,離你口中的聖魔殿相差多遠恐怕你比我清楚。”
“不愧是時空劍主,倒還有幾分眼力見。”被蘇洵道破了事實,夢魘反而平靜下來。
“既然敢拉你入這命陣縫隙,本尊便自辦法對付你。”夢魘從黑霧中伸出一隻手,捏碎了一顆紫色晶石。
飛散的晶粉在橋麵燃燒,從火焰中凝聚了三尊狀若神魔的身影。一股狂暴氣息橫掃橋麵而來。
麵對這強橫氣息,蘇洵淡淡往前走了一步,輕輕擺手抵在了半空。
那是一個止步的手勢,如雲崖聳立,不讓浪潮近前一分。蘇洵的衣袂就像被清風吹拂擺動了幾分,瓦解了對手氣勢的逼迫。
他凝視夢魘身前的三尊魔神,開口道:
“魔山,夜羽,冥炎,加上你夢魘…異魔九聖來了來了四位,倒配得上蘇洵的身價。”
隨後蘇洵又發現了什麼,歎道:
“可惜另外三個隻是寄身夢晶裏的一縷神魂,又把蘇洵的價位看低了些。”
“休得狂妄。”三尊魔神中一赤羽男子上前道,將手中一把看起來有千鈞重的三叉戟猛地擊打在橋麵之上。
一聲震響,橋下流淌血河衝起滔滔巨浪,又作漫天血雨落下。
“在夢魘聖尊大夢魘術下,一縷神魂也如本尊降臨。”
“四聖在此,蘇洵今日必死無疑。”另一位半身熾熱火焰,半身為人的男子跟著道。細看他胸膛之上竟是鏤空之狀,沒有骨架的胸腔裏有一顆金黃的心髒在勃然跳動。
“看來玄離山一脈離滅門不遠了。”最後一位開口的是身高兩丈有餘的黑甲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