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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麵還是暖的。他翻來覆去地一陣搗騰,心裏不痛快,一腳把那個奶娘踹醒。她睡眼惺忪地起來四顧,很茫然。

第二天出殯的時候,棺材抬起來,地上掉了一個墨綠色的絲絛頭,還有燒焦的痕跡。

被抱在奶娘手上的堯章突然間就哭了起來,嘴裏嗚嗚地在喊哥哥。北綱回頭看了一眼,扶著棺材跨出了門檻。

那個奶娘慌慌張張地用一雙粗笨的手不停地在堯章的後背拍打著,堯章鬧得更凶,一口咬上了奶娘的手指。

一番折騰,堯章如願以償地鬧到了他爹那裏,把奶娘辭退了。北綱抱著堯章站在堯鈞麵前的時候,堯鈞隻說,“好好帶弟弟,我讓徐媽邊上侍候著。”

徐媽是府裏的廚娘,堯鈞這麼一吩咐,便成了帶堯章的奶娘。

堯鈞在這場喪事後辭了官。

望了最後一眼丞相府的大門,一大家子上了馬車,回堯家南方的祖宅壽陽。

這一年,堯鈞為官十二載,年三十。

第二章陰謀兩個字

堯章兩歲大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北綱。

是北綱而不是他哥。

那天,堯小少發現平日裏常常抱著他哄著他的那個哥哥不見了,換了個陌生人。他就皺了一張小臉,好像嘴裏被喂了黃蓮似的,哇一下就哭開了。哭並不能讓這個陌生人放開他,於是堯章開始捶打著“哥哥”的胸膛,手腳並用。

堯章小時候霸道,反倒是現在看上去嬌嬌弱弱的,清秀書生樣。他打起人來就叫一個狠,生生用肉墩墩的小手給那人臉上抽得一條紅杠一條白杠的。

北綱被打得有點不爽,手上加大了力氣,用一隻手把個堯章夾在他胸`前,還不停地把他時不時 “抖落”出去的小胳膊小腿一根一根地塞進懷裏,好讓這破小孩安分一點。

堯章就是條滑魚,扭搭扭搭的,不能從上麵掙脫開去,就往下滑唄。

一大孩子和一小娃娃,較上勁了。就在北綱快要抱不住堯章的時候,堯章的娘薛敏樂急了,那時光,北綱隻勉強抱著堯章的頭和一隻胳膊,小東西掉啊掉的掛在半空。

大少爺和小少爺是不同一個娘的,老大是正房所出,幺兒是偏房薛氏所出。

薛二娘看了心慌,吞吐著對北綱說:“綱兒,你看,還是讓我來抱吧。”

北綱愣了愣,哦了一聲,把堯章遞還給了他親娘。堯章的下半個身子被他娘抱在懷裏時他反倒不著急回去了,折了半個身子撲到北綱身上瞅準了左手就是一口。

“小狗仔子!”北綱捂著他的手,不可致信的瞪著眼罵了一句。

薛二娘的臉頓時刷白。她想像不出自己第一天來堯府就會被人汙辱,北綱罵自己的兒子是小狗仔子,那後麵的意思就是生他的人是隻下賤的狗。北綱斷然不會罵自己爹的,那麼剩下的隻有這個生小狗仔子的娘了。

她接過堯章,一手扣住了兒子的後腦勺,按在自己的肩頭,輕輕抖動著。兒子一定受驚了,一定受驚了,兒子不怕,不怕。她一邊把肩頭的搖晃傳遞給兒子,一邊心驚膽寒起來。

於是,剛才跟北綱較勁較得很來勁兒的堯章大聲哭了起來。

薛二娘怕北綱怕得很,比怕自己男人還要怕。明明前頭兒子在北綱手上的時候,她緊張地心都快蹦出來了,可她隻敢吞吞吐吐地建議“讓我來抱”,而且是在兒子幾乎要掉到地上的時候。

薛二娘為什麽怕呢,因為她男人告訴她,這是大房的孩子,堯家的長子。所以她怕。

即使是覺得自己生生受了屈辱,她也隻是默默地抖著孩子,眼淚流出來了,就假裝親昵在兒子的臉上蹭掉。

堯章倒不是跟他娘有什麼感應,覺得娘受了委屈,大聲地給娘哭冤。他哭什麼呢?他哭的是他的哥哥。

堯章的哥哥,長得並不是像北綱這樣的。雖然他們眉目間有些許相似,可是神情氣質什麽的,終究變不了的。堯章來到堯府的半年時間裏,除了奶娘,就是哥哥在陪他。所以他很有自信,即便閉上眼睛用手摸,他也能摸出哥哥長什麼樣,鼻骨哪兒突起哪兒凹陷他都一清二楚。

薛二娘初來乍到的,加上這陣子府中上下忙亂,這也不過是第二次見這位堯家長子而已,自然不認得。當她看見北綱跟兒子說“你哥哥過來了,讓他抱抱吧”的時候,堯章就不高興了。哥哥是個儒雅的人,而這個北綱呢,連哥哥一根毛都沾不上邊。

而在北綱罵了句“小狗仔子”後,堯章更加肯定了這一點。

哥哥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堯章的奶娘殷娘。

雖然說堯章早就斷奶,可是還是由著殷娘帶。堯章的爹很寵這個小兒子,可是也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帶在身邊;帶兒子回府的時候沒打算讓他娘也跟著過來;小破孩跟他哥投緣,但讓大兒子看著吧,怎麼說也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罷了,又是男孩,總有粗心大意的時候,所以殷娘一時半會兒的還是走不開的。

但是現在殷娘不見了。

於是堯章咿咿呀呀地叫起來,“殷娘──”

“你看這孩子,一歲大就離了娘,現在跟我都不親熱了,怎麽隻想著奶娘啊。”薛二娘抱兒子在手的時候,有一種母性讓她的膽子也變得大起來。她的話語間充滿了為娘的自豪,連麵對堯家長子時的那種膽寒都沒有了。聽聽,她的話音裏沒有一絲顫唞。聽聽,她在跟堯家長子炫耀。哦,堯家長子,堯北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