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帳還是就此算數,心下迷糊,便掉了個方向繼續跪坐在地上,朝著九皇子離去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詞。
半晌,她一拍大腿,想到了什麼,便喊起來:“多官呢,誰見著多官了?”
等眾人把多官從京華夢的後巷裏找回來的時候,老鴇還在地上幹坐著。多官上去扶了她起來,“媽媽坐在地上幹什麼?”
“什麼幹什麼?被你嚇死了!死小子!”老鴇罵罵咧咧地被多官扶起來,“你跟你主子一路貨色,一個兩個都嫌命太長!”
“媽媽莫驚,我怎麼會嫌自己的命長呢?嘿嘿,有好消息。”多官臉色已恢複平常,此時笑嘻嘻地說了一半打住,賣個關子。
“你能有什麼好消息來著,哼,愛說不說。”老鴇斜眼瞪他,轉身要下樓,“姑娘們少爺們,都開張了啊,莫耽誤了生意——”她吆喝完人已直到樓梯的轉角處,多官趕忙把她拉住。
“媽媽您別不信啊,事關京華夢生死前途——”
“說吧,你打聽來什麼消息?”
“今番九皇子為何匆匆離去。”多官又想打住,老鴇早耐不住他這性子,直接拿手扇他後腦勺一記,催他快說。多官齜牙咧嘴一番,接著往下講:“知道麼?倉尤來的客人遇刺了!九皇子現在一定焦頭爛額,哪還顧得上區區一個京華夢?”說完,得意一笑。
“是啊,區區一個京華夢,哪用得著九皇子親自動手,隨便誰一個小拇指那麼輕輕一攆,”老鴇說著拈起小指往上吹了口氣,“再這麼一吹,呼啦一下子全沒啦!盡打聽些有的沒的,你怎麼不打聽打聽你家公子去哪了啊?”
多官摸摸腦袋,打聽?說得簡單。公子的身邊又沒有暗探,再多再快的消息傳出來都不可能有公子的行蹤,除非特殊時期,上頭派了人在公子身邊守著,那還有可能。
其實倉尤的客人並沒有受傷,隻不過九皇子手下的鐵騎精兵見貴客被人用劍指著脖頸便一路傳了消息回去,畢竟這貴客是出不得半點差錯的。兩國邦交僅此一係。
紫殺用劍指著那夷族人,忽然見四下裏圍上來這麼一大群騎兵,便知自己魯莽了。那人也不過是用手指在堯小少的唇上轉了一圈,往大了說也不過是堯小少被人調♪戲了。可現今的堯小少是何人?是京華夢的第一公子,莫說摸摸不算什麼,可能他要是醒著還會覺得這是樁好生意,要怪罪自己攪和了他的好事。
這麼一想,拿劍的手便也失了勁道。那夷族人輕輕用手指移開了劍鋒,紫殺便把手垂下了。
“姑娘方才真是嚇著我了。刀劍無眼,姑娘家的還是不要碰了。”那人看著紫殺的眼睛,輕笑了一下。
紫殺見他一眼識破自己的女兒身,再次想起他那一掌擊斃匹馬的武功,心道這人深不可測。再瞥了一眼那些嚴陣以待的騎兵,抱著雙臂站在一旁不吭聲。
“你們退下吧,一場誤會。這是我的朋友。”
鐵騎精兵遲疑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將手中弓箭朝向地麵。
“多謝兄台方才出手搭救我家公子,不勞兄台大駕,還請將公子交由我來照顧。”
“他還沒醒。”那人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元公子,複又抬頭認真的道。
“正是如此才不勞兄台大駕。”
“這樣不好。你家公子是被我一掌震暈的,我有責任。我帶你家公子回行館休息,等恢複了再走也不遲。”
這人分明是想占堯小少的便宜,口上冠冕堂皇的一套又一套,紫殺看得不耐,想強行帶人走,但一看那些騎兵又把弓箭往上舉了幾分,準頭正對著自己,便隻好忍氣吞聲。
那人抱起元公子,也不上馬,就往林中走去,鐵騎精兵紛紛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姑娘也來坐坐吧,行館離得不遠,就是南牧行館。你家公子待會兒醒來你不在旁伺候嗎?”那人悠然離去,沒感覺有人跟上來,便拋下這麼一番話。
紫殺氣極,卻也無可奈何,隻得幾步快走跟上前去。背上劇痛,前麵摔下馬時還真是傷得不輕,此時才有了感覺。
再說元公子,那一篷血霧翻飛起來的時候灑了他滿臉,這種景象讓他聯想起北綱在戰場上的出生入死。三年毫無音訊,該不是就這麼血灑邊疆了吧?這種恐怖的念頭讓他心中鬱結,加之那一掌強大的氣勁,便暈了過去。
此時被人打橫抱在懷裏顛簸著,便醒了過來。他睜開左眼看見一頭紅發,想睜右眼卻覺得有點疼,強行睜開隻覺得眼皮被撕扯的厲害,淚水立刻滾出來。無奈,隻得把兩隻眼一齊閉上。
那人見懷裏人微睜了眼又突然閉上,眼縫裏還有淚水滲出,再看他眼睛的長睫上沾滿了已凝固的血汙,心下了然。但此時打橫抱著人,又騰不出手來替他把睫毛上的血汗擦去,想了想,便俯下頭,用溼潤的舌尖把那血汙一點一點舔幹淨了。
元公子初被他一舔,往後縮了一縮,便明白過來,也就由著他舔,鼻子卻是一酸。
北綱的生日,這日子讓人的情感變得十分脆弱。
那人舔完了血漬,用一把渾厚溫柔聲音問道:“醒了?”
明知故問。但元公子垂了垂眼簾,輕哼了一聲:“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