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段(1 / 3)

“謝皇上。”

在內侍急召“應綱”入宮時,赤過同九皇子的轎子也正往宮內徐徐抬來。

這種巧合,讓北綱和赤過幾乎是在同時踏進了皇宮大門——軒華門。

天色漸晚,隻餘片縷殘陽從角樓一隅灑下,使得軒華門籠罩在一片昏黃與祥和裏。此時將近宮禁時分,小太監們腳步走得很急,隻怕誤了回宮的時辰受主子責罰。但那紛繁的腳步雜踏裏,也不敢待慢了大人物。太監們先後給九皇子那邊和北綱這邊見了禮,然後又埋頭匆匆行路。看似祥和,然而,祥和之下卻深藏著死氣。

這等溫團水般的繁忙,日後怕是再見不到了。這是赤過走在軒華門裏的所想。那時光,陽光被擋住,他的視線裏暗淡起來。

皇城、天子所居、微宗,我終於回來了。這是北綱通過軒華門下的所想。那時光,軒華門裏光線不足,他眼前禁內的景象卻明亮起來。

兩人在軒華門處打了個照麵,因為北綱臉上的那道傷十分猙獰,赤過一見之下印象很深,因而回頭再望了一眼。

然後兩人就各自被內侍帶著,一前一後,入了禦花園。

途中九皇子見赤過回頭,便在他耳邊道:“這必然是邊關歸來的將領,身上殺伐之氣真是重。”

赤過正視前方,笑而不答。邊關?我還是關外來的人哪!

這相視裏,卻是日後定下的乾坤。

晚宴後,北綱被微宗召見。

如果說是堯家的長子,那麼就不是第一次見微宗了。但,現今的北綱,卻是邵家的獨子,與皇帝從未謀麵。

當然,微宗自然也是第一次見這名為應綱,傷痕累累,麵有滄桑的人。

“臣應綱叩見皇帝陛下。”

“應卿的侄子。平身吧。”

北綱抬起臉來,打量著如今年過三十,還是韶華不減的微宗。

他就是邵家的滅門仇人,但他也是堯鈞的情人,章兒的幹爹。他是滅邵家的昏君,也是大寧百姓的君王。爹說不報仇,堯相也說不要報仇,連應伯父都這樣說,難道,天子即使做錯了也不可以懲罰嗎?

北綱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個女子,紫殺。她無所顧慮,因而可以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刺殺皇帝也可看作是為天下鳴不平的一件小事。隻可惜,他是北綱。是邵家的兒子,是堯家的兒子也是天下的兒子。天下百姓還需要君主的時候,就不可以讓天下人失去君主。

趙肖可以讓堯北綱失怙,但堯北綱不可以讓天下失怙。

“可聽你伯父說了封官一事?”

“是。應綱謝主隆恩。”

“你伯父也忒狠心。你看看你,麵上這麼長的一道疤,想來戰場上也是出生入死,卻幾次三番地削你的官職。朕心痛啊。”微宗口上這麼說著還不算,他站起來繞過禦案,走到北綱麵前彎下腰來。

然後用手沿著那道傷疤從上劃到下。劃過眼睛的時候,北綱的眼皮顫唞了一下,微宗的手指避過。

微宗近在咫尺,語氣態度很是曖昧,讓北綱覺得渾身都不自在起來,但口上的應允還是要的。

“伯父也是要臣好才如此。”

“真是懂事。今後就跟著沈大人吧。本來今天應當讓你和沈大人見見麵,但不巧他當值,那就算了。”

“是。”微宗的手已經離去,但他人還站在北綱麵前。那抽離的手指已然釀成了曖昧不清的氣氛,揮之不去。北綱心驚,微宗和堯相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如今這算是什麼?於是,北綱緘口訥言,隻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