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我翻了個白眼,“壓根就沒有嘛!”

“反正就是有。”塔矢篤定地說。

我擰緊眉:“我認識的嗎?”

塔矢很慢很慢地點了點頭,笑得跟什麼似的。

“越智?和穀?伊角?門脅?”我在腦海裏挨個數過去,“但是不可能啊,他們都沒我棒……難道是社清春?是韓國人?洪秀英?——喂!到底有什麼好笑的啊?!”

“別亂猜了。”塔矢笑得連淚水都出來了,“他和你不是朋友關係。”

“高永夏!”我猛地一拍大腿。

“不是!”塔矢有些抓狂,“那人是日本人。”

“怎麼可能?!”我惱火地說,“日本所有同齡棋士都是我的朋友!”

“進藤光……”塔矢拍拍我的肩,嘖嘖驚歎,“你是我見過的智商最低的家夥。”

“喂——!”

“好啦……別擔心,到時你就會知道是誰了。”塔矢笑著說,繼而建議,“不如你這個月去京都住吧。反正都是住院。我可以隨時來找你複盤,順便幫你備戰。”

“我不住院了。”我說。

“什麼?!”塔矢神色一變,“……你傷得那麼重!”

“我哪有這麼多的錢。”我煩悶透頂地說。

唉……這些天的住院費還是個未知數。加上飯錢、網費、手機費、藥費、水電費、供房費……不行不行,一定要貸款!我一定要快點出去打工才行!工作地點還要找有網可以上的地方讓佐為下棋,這個要和老板商議,薪水保守估計最多隻能拿五分之一……要維持溫飽,我必須要打三份工——

“我借你啊。”塔矢說,眼裏掠過一絲顯而易見的心痛。

“不用!”我立馬拒絕,“我才不會這麼沒種需要你的施舍!”

“施舍?”塔矢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你管這叫施舍?!”

“當然!”我暴躁地說,“我自己的生活自己搞定!不需要外人幫忙!”

“外人?!”塔矢一下子火了,碧綠的眸裏湧上幽暗的慍色,“你說我是外人?!”

我咬住唇,使勁搓著袖子。

令人尷尬的寂靜。

“……進藤,你到底怎麼了?”塔矢皺緊了英挺的眉。奇怪的是,他碧綠的眼裏全然沒有了方才的慍怒,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擔憂,“……是不是生計困難?”

“呃?”我呆呆地望著他,頭腦一片空白。

“進藤,我知道你很堅強……”塔矢憂心忡忡地望著我,“但是我和你跟其他人不一樣。我幫你理所當然,而且借你的錢你是要還的,這怎麼會是施舍呢?”

“……不行。”我頹廢地低下頭,“我了解我自己。你這樣幫我,我會忍不住依賴你的……”

“那就依賴啊!”塔矢馬上說。

“要是我忍不住大吃大喝怎麼辦?”我難過地咬住唇,“我一輩子也還不完的……”

“傻瓜……”塔矢扳過我的身子,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你不一定要拿錢來還的……你可以拿別的東西來還……”

說著,他再次把我拉到懷裏,把我抱了個滿懷。

全世界一片淡淡的綠茶香,溫暖得連骨頭也酥|麻了。我呆呆地把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胸口裏似乎有一股難以名狀的潮水在起起落落。

——好累……

“拿什麼來還呢?”我夢囈般地問,“打個比方?”

“比如……拿人來還。”塔矢收緊環在我腰間的手臂。

“人……?”我困惑地喃喃著。這是啥意思啊?

——好累……

佐為無聲地站在床頭櫃邊,漫過腰際的紫發隨著清風悠悠蕩漾,半遮住了他絕美的臉龐。如鯉魚旗般獵獵飛揚的窗簾前,他珍珠色的身影宛如一場最華美的夢,在不經然間就會消逝在夢醒時分。

——消逝了,便再也無法挽回了……

以往,佐為看到塔矢回應我的感情,總是會為我開心得跳上跳下。但如今,他卻僅是靜靜地、靜靜地凝望著我們,深藍色的瞳宛如破碎的水晶,浮沉著一種令人心碎的哀傷。

心髒頓時如遭針鑿!

——佐為……我已經下定決心把全部的對局都讓給你了。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你會露出以前那種無法下棋的哀傷神情呢?!

這樣的神情讓我有一種撕心裂肺的痛!

“不要露出這種表情……”我望著佐為伸出手,淚水不受控製地淌了下來,“不要離開我……你說過不會再離開我的……”

“進藤?”塔矢茫然地開口。

“光……”佐為悲傷地凝視著我,微長的睫毛像迷蝶的翅膀般微微顫動,“……你為什麼總是胡亂揣測我的心思呢?”

——胡亂揣測?!

“那你告訴我呀……你說什麼我都會滿足你的……”我哽咽道,淚水流得更厲害了,“我願為你放棄一切,隻要能搏你粲然一笑……”

佐為搖了搖頭,眸裏氤氳著的溫柔令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