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帶著幾個弟兄親自送她上岸,她一直在密切關注著兩人的進度,一見到她這種不爭氣的樣子,便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唉,每次看你這樣我都心急,羊落虎口,這是多好的機會。我告訴你,李江說,他這種人不會留在這裏太久的,到時候你別後悔哦。”李江是在他們回來後一個月才逃回來的。他受了點傷,但並不致命,一回來仍跟著荷月在混。他年紀大,江湖經驗豐富,勉強算是荷月的狗頭軍師。

桐月淺淺一笑,說道:“我無所謂後悔不後悔,愛情隻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是疲憊凡庸生活的一個念想,有更好,沒有也行。這多年來,好像一個人都已經習慣了。”如果身邊沒人在催逼,她倒真的無所謂了。雖然,她的內心沒有荷月那麼強大,但她承受孤獨的能力還是很強的。

桐月回城之後,又開始忙碌起來。

江星月比她更忙,現在整個明州城被她治理得清平安定,吏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這已經是她到任的第二個年頭,到到了明年就是她的升遷之際。如果她沒有得罪朝中要人,在第三年不出任何大的差錯,她的下一個職位有可能就是布政使,也可能是平調為別州知府。所以,江星月最近特別關注京城的最新動向和消息。而京城的變化也十分頻繁,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傳來。

對她們來說,有一個大好消息:先前名不見經傳的十八皇子被立為太子。而柳大人先前曾做過十八皇子的老師。朝中有人見風使舵,便有人替柳大人翻案。如今柳大人已經出獄,名義是在家消息,實則是在等待時機。當然,秦家父子也在瘋狂反撲,但是,由於十八皇子和他的母妃的原因,秦家父子已經漸漸失去聖寵。朝中各大官員蠢蠢欲動,摩拳擦掌。

這下,江星月也不用避諱,立即讓人將柳棲白從島上接回來。

兩人通宵達旦地商量對策寫奏折,江星月沒有仔細對桐月說明奏折的內容,她隻說了一句:“此次,秦相必死無疑。”

桐月訝然,隨口反問:“難道你們給他安的是謀反和叛國通敵的罪名?”

這次輪到江星月驚詫了,“你是怎麼想到的?我們商量的給秦賊定的罪名就是作亂、通倭。”

桐月笑笑:“猜的,因為無論哪個皇帝都最忌諱這兩條。”

江星月望著桐月歎息,“你比我以為的還要聰明。”

桐月卻不這麼認為:“我隻是有些小聰明而已,而你不一樣,你是有實際才能的人。”

她也許有些口頭上的聰明,但江星月擁有的卻是切切實實的執行行。

別小看執行力,它就是馬雲和馬大炮的分水嶺。在知識爆炸的時候,懂很多道理並不稀奇,但照樣有很多人仍過不好這一生。因為,知道和能做好之間差了十萬八千裏。

江星月見她是真心誠意的誇獎,也就笑納了。隨即,她狀似無意地說道:“柳棲白可能這幾日就要動身了。他說,有一些事情他必須要去做。”

桐月隨口答道:“他是該回去了。”

江星月觀察著桐月的神色,搖頭不語。

三日後的清晨,柳棲白起身回京。江星月派了幾十個最精幹的侍衛護送他。

荷月和他的兄弟們也來了。

她自告奮勇地要跟著去。江星月微笑著望著柳棲白,柳棲白淡淡一笑,道:“也好,有了她會更安全。”

荷月十分興奮,大聲說道:“謝謝姐夫。”

眾人一片其樂融融。

荷月趁機問柳棲白:“柳大哥,你這次回京會不會娶那個顧小姐?”

柳棲白不解地反問:“她是誰?”他問完才恍然明白對方是誰,她就是那個在婚禮當日拒了白佑林的顧小姐。

荷月還沒得到這個確切答案,明州城的其他官員也來為她送行。

桐月遠遠地站在一邊看著這場熱鬧。柳棲白一襲簡素的青衣,氣質如水碧天青一樣的脫俗清雅。桐月一直覺得奇怪,為何跟他單獨在一起並不覺得如何,一旦他身處人群中,總會顯得那麼引人注目。

她在人群外望著他,柳棲白也在群中尋覓著什麼,當他找到她時,她正在看他。兩人隔著鼎沸的人群,彼此深深地凝望著。桐月看了他一會兒,轉身,離開,動作毫不拖泥帶水。她這一係列的動作讓柳棲白為之愕然和茫然。

作為侍衛的荷月立即站前替他解釋這個動作的含義:“我姐其實是舍不得你。”

柳棲白含蓄地微笑著,荷月又小聲補充一句:“她肯定不開心,到嘴的鴨子要飛了,能開心嗎?”

荷月還想再說什麼話,卻被李江勸住了。李江小聲道:“別多話,這叫此時有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有學問人的腦袋跟咱們的是不一樣的。”

荷月倒真聽得進去勸,便什麼也不再說了。

荷月做為侍衛真的盡職盡責,話不多說,十分注意安全,有危險她先去查看。這一路,柳棲白是順風順水。

幾天後,他不知怎地突然想起自己欠荷月一個回答,然而他並沒有通常的直接回答,而是反問荷月:“關於顧小姐的問題是你想問的嗎?”

荷月正要回答說當然是自己問的。這時李江不知從哪兒繞了過來,對荷月擠了一下眼,荷月立即會意,她清清嗓子,故作神秘地說道:“其實是誰問的不重要,答案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