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陸雲龍要去石山本願寺找顯如,許靈兒立刻表示,這件事她可以幫忙;王衝知道,島津義弘也要把林六官送往此處,看來還真是湊巧。
大家一起聊著天回到客棧,林文靜和彌次郎這時還沒回來,許靈兒給大家安排好住宿,王衝把這幾次剿匪的過程、以及秋目浦的相關情況,給陸雲龍做了詳細彙報。
陸雲龍明白,海外剿匪絕非那麼簡單,雖說擒賊擒王,可那些被海盜掠來的百姓也不能不管,相對而言,找回這兩件國寶或許更容易。
沉默許久,許靈兒頗顯有些難為情,問道:“陸大人,如鬆哥哥現在何處?”
“靈兒,如鬆高中武狀元,如今入神機營,做參將,正在與蒙古人打仗立功,等尋回國寶,你們父女就先回京,我留下來參加剿匪行動。”
許靈兒的臉一紅,低聲講道:“任務還沒有完成,我怎能輕言離開。”
“靈兒,請不要怪我,把你留下來協助剿匪,是我的主意。當時主要是因為除了郭奕,沒人能在日本幫忙。”
說著,陸雲龍指著身邊的中年男子,接著講道:“雖然我們已經壯烈四位飛魚營勇士,但我相信,有這位年兄在,就一定能完成任務,你隻管放心回去吧。”
這個中年男子始終保持和顏悅色,還不時給大家點頭致意,卻不怎麼說話;陸雲龍也不給大家介紹,讓人感覺有些神神秘秘的,因此,王衝等人也都不便多問。
既然王衝、郭奕能夠安全走出龜山城,許靈兒判斷,他們肯定與島津家達成和解,便問道:“衝哥,我們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王衝答道:“島津義久已經知道錯了,將厚葬我們的四位兄弟,我準備到城外尋一塊墓地。”
神情肅穆的陸雲龍講道:“我將報奏朝廷,為逝去的四位弟兄請功名,讓他們光宗耀祖,朝廷不會虧待他們的親人。如今在異國他鄉,暫時無法將他們的遺骨運回國,我略懂一些風水之術,先給英靈找塊安息之地,將來再讓他們魂歸故裏。”
於是,大家一起走出客棧,來到龜山城外的錦江灣。登上高坡、遠眺櫻島,陸雲龍指著一片丘陵地帶,講道:
“《易經》雲,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樹。就把英靈安葬在這兒吧。看,這裏上風上水,藏風聚氣,所謂風水之法,得水為上,藏風次之,四麵環山,中間有一塊寬敞的盆地,正是應了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真是形、氣、勢、理完美組合,四位勇士可以安息了。”
王衝點頭答道:“在下愚鈍,對易經一竅不通,若非陸大人來此,怎能尋得如此風水寶地?”
隻聽陸雲龍苦笑一聲,沒再說話,遙望著海灣裏的櫻島,暗自歎息不止……
趁著這功夫,許靈兒給王衝遞個眼神,二人一起走下高坡。
“衝哥,你是如何說服島津義久的?”
“靈兒,恐怕我們惹禍了,島津義久收下玉佩,還企圖再讓皇帝陛下封賞他們,甚至提出,寧波市舶司的朝貢貿易,隻對他們島津家開放。”
“島津家我們還能應付,真沒想到陸大人會來。這可怎麼辦?”
“光是陸大人來了,倒是能理解我們的難處,可他身邊有個不陰不陽的翻譯官,陸大人到現在都沒介紹此人姓字名誰,看來這位仁兄頗有來曆。四位兄弟後天出殯,島津家為給自己臉上貼金,悼詞中極盡誇大朝廷對他們的恩寵,這可瞞不過翻譯官,萬一把假傳聖旨傳回國內,我可犯下砍頭之罪。”
“衝哥,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和奕兒姐姐留下來,參加四位哥哥的葬禮,我帶陸大人和翻譯官去本願寺,或許就能把國寶要回來。”
“靈兒,你是不是想的太簡單了,那法王顯如怎能輕易還給你?”
“衝哥有所不知,我自幼跟隨父親走遍日本,真是巧了,與法王顯如還算有些交情,沒準就能把事情辦成。”
看著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王衝搖頭勸道:“靈兒,在陸大人麵前,不要把話說得太滿。那法王顯如畢竟不是小孩子,你和他一麵之交又能怎麼樣,少不了還得要動些手段,抑或會有兵戎相見。”
“那法王顯如還真是個孩子,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頂多十歲,當時他父親證如病的快不行了,找我父親去給他治病,在此期間,正好趕上王直受招安,我們也得走了。證如知道我們要走,拉住我父親的手痛哭流涕,為了給他治病,我父親隻能一拖再拖,一直等到他的病情有所好轉,臨走前,又給他配製半年的湯藥,顯如和他母親感恩至極,我們總算趕上最後一班船,因這班船上多是不願走的海盜,結果,在舟山群島還出點意外。我想顯如不會不記得這些往事。衝哥,你放心,有我帶陸大人前去,起碼不會出事。”
“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淵源。”王衝聽罷點點頭,但也有些疑問:“這顯如的父親是證如,難道和尚還能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