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小西隆佐等人再次找上門來,許靈兒在釜山港換了家客棧。次日天剛蒙蒙亮,她便收拾好了行裝,準備到另一座碼頭去問問,看今日有沒有去往平戶或博多(今日本福岡)的商船?
正待起身,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許靈兒立刻拔出了寶劍,問道:“請問找誰?”
“恩人啊,是我。”一個日本人的聲音答道,“我是彌次郎,恩人難道把我忘了?”
許靈兒依然非常謹慎,繼續問道:“彌次郎,你為何會在這兒?”
“我受文靜公子所托,負責在朝鮮的買賣,聽說恩人到了釜山,一大早就趕緊跑來了,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去往平戶的商船。”彌次郎答道。
隔著門縫往外觀瞧,隻見彌次郎一手提著個大罐子,另隻手抹著額頭上的汗水,恭恭敬敬地低著頭,於是,許靈兒便打開了房門。
“恩人,多年不見,我和清姬每日都在為你祈福。”說著,他走進了客房,把東西放到了桌上,取出碗和勺子,從罐子裏往外盛湯,接著講道:“昨日深夜,聽說恩人來了,我和清姬高興得一宿沒睡覺,連續找了多家客棧,終於找到了。這燉了一夜的雞湯,快點趁熱喝吧。”
“謝謝你們!不過,我已經吃了早飯,馬上就要走了。”
彌次郎聽罷頗為失望,把雞湯又放回了桌上,歎道:“唉,都怪清姬,本來昨晚就該來拜見恩人的,清姬說不要我打攪你休息,讓我大清早過來給你個驚喜。”
“彌次郎,你怎麼會知道我來了釜山?”許靈兒問道。
“昨晚在碼頭上接貨時,遇到了堺町的小西隆佐,是他告我的。”彌次郎答道。
果然沒有猜錯,但不知小西隆佐到底安的什麼心?盡管彌次郎一直跟著文靜做生意,許靈兒還是倍加小心,接著問道:“彌次郎,你來朝鮮多久了?”
“嘿嘿,快兩年了,文靜少爺和陳申掌櫃分了家,我便跟著文靜少爺發財,把清姬明媒正娶到了地內町。現在,連茶屋四郎次郎這個混蛋都不敢小瞧我啦,哈哈……”
“清姬也跟你來了朝鮮?”
“是啊、是啊,清姬也到這兒幫忙來了。她一聽說恩人要走,就非要陪你一起回去,其實,她早就想家去看看孩子,這會兒她應該已經到了碼頭。”
如果一路有清姬相伴,許靈兒多少放了點心,急忙問道:“那麼,搭乘誰家的商船?”
“平戶城主鬆浦隆信老爺家的。到了平戶,那兒有茶屋四郎次郎家的生意,會有人接待你們的,把你們安全送回地內町。你還不知道,文靜少爺的家裏現在可熱鬧啦,來了很多你們明國的商人和法師,有位法師說,我彌次郎將來也能成為武士,嗬嗬,再過些日子,我也要回去,請老法師幫我取一個好聽的姓氏,如若不然,就算當武士也會被人笑話……”
“請問小西隆佐家的商船走了沒有?”
“他們的船天不亮就走了,本來想請恩人搭乘那條船,但我問了小西老爺,他們要在對馬島停留一天,這才又聯係鬆浦老爺家的船,讓清姬陪你一起走。”彌次郎答道。
“既然清姬小姐已經等在了碼頭,那我們也趕緊出發吧。”許靈兒說著,便背好了行囊前去退房。
出了客棧,彌次郎恭恭敬敬地請許靈兒上了馬,一手牽著韁繩,另隻手拎著一大罐子雞湯,二人來到了碼頭附近,隻見一個抹著濃妝的日本女人,邁著碎步、笑容可掬地迎了過來。
許靈兒判斷,她應該就是清姬,便下了馬,笑道:“彌次郎,你真是好福氣!”
“嗬嗬,這還不是多虧了恩人,如果我還在渡口碼頭上擺渡,怎能娶得上高貴的清姬小姐?”彌次郎答道。
清姬來到了許靈兒的近前,將雙手平移至左胸前,用右手壓在左手背上,右腿後伸、左腿屈膝,低頭講道:“奴婢拜見恩人許靈兒小姐,不能親自前去迎接恩人,請多多包涵。”
許靈兒急忙還禮答道:“清姬小姐辛苦了。”
“清姬,你都安排好了嗎?”彌次郎問道。
雙手接過來許靈兒的行李,清姬答道:“夫君,請放心吧。全都安排好了,鬆浦先生已經登船,我們也得快點。”
二人登上了商船,剛在船艙內找個地方坐下,就見點頭哈腰的彌次郎,正在和大個子月代頭船長聊個沒完,並塞給他一包細軟,拜托他一路上好好招待自己的客人。
許靈兒發現這個大個子月代頭有些眼熟,但一時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彌次郎臨下船時,把那罐子雞湯交到了他的手中,朝著許靈兒和清姬招了招手,便獨自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