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月空長老和翟寅等人關押在了衛所,盡管張彪和劉謙等人都累得夠嗆,因他們擔心龐尚鵬有可能會來,決定立刻審理此案。
天剛朦朦亮,張彪在衛所設起了公堂,兩旁站滿了全副武裝的校尉,帳外大群士兵手執殺威棒,殺氣騰騰地驅趕著眾人來過堂……
沈琦及其仆人、還有被抓來的海澄縣兩個衙役,被逼跪在了地上,十多個西洋客商和李旦等人不肯就範,被打得皮開肉綻,躺在地上發出哀嚎,月空長老、翟寅和朱輝等人立而不跪,和士兵們爭執了起來……
此刻,劉謙強打精神,躲在衛所的後院,品著香茗、看著賬本、撥打著算盤;劉府的仆人正在盤點從大帆船上查抄來的貨物,把登記好的賬冊給劉謙送來,他開始便和費利佩提供的清單作比對。
日頭越升越高,劉謙打起了哈赤,放下手中的毛筆,站起身活動了一會兒,這時,有個士兵跑過來,趴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於是,劉謙趕起了算盤,合上了賬本,跟著士兵到了帥帳。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劉謙擔心,張彪萬一對翟寅和月空長老動了刑,如果自己不管不顧,等他們告到了龐尚鵬那兒,老龐一定會怪罪自己,這時,他發現那些虎狼之兵正準備動粗,便趕忙跑上前勸解。
“張大人,不管怎麼說,月空長老也是一位抗倭的英雄,翟知縣就不用說了,朱輝雖是個逃犯,但也有功名在身,隻要他們能招供,他們願意站著,就讓他們站著招供吧。”劉謙勸道。
因他們跪與不跪糾纏了半天,張彪還沒開始審案,見劉謙給自己台階下,趕忙把驚堂木一怕,大聲喊道:“好吧,看在劉大官人的份上,暫且由著你們,愛跪不跪吧。來人,把那個什麼紅毛廢物給我扶起來,本官要你們幾個當庭對質。”
有人把費利佩攙扶了起來,李旦也跟了上去,給費利佩做翻譯。
這時,賈旺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自己搬了個凳子,坐在了張彪的右邊,朝劉謙招了招手,劉謙也上到前台,坐到了張彪的左邊。
劉謙給張彪出主意,先提審費利佩,幾個彪形大漢手執殺威棒,隨時準備對費利佩暴打一頓。
“你這個什麼廢物!我且問你,你的船引到底是哪兒弄來的?”張彪拍著驚堂木問道。
等李旦翻譯給了費利佩,張彪也側身看著賈旺,見賈旺點點頭,便轉過身伸長了脖子,想聽李旦和費利佩說什麼。
李旦抬頭講道:“這位大人,費利佩先生說,這兩張船引是從馬尼拉總督的手裏買來的,據說來自兩位錦衣衛使者,他們為了搭救被馬尼拉當局扣押的商人,通過一個傳教士,把這兩張船引送給了馬尼拉總督拉維紮列斯先生。”
“錦衣衛使者?還有什麼傳教士?好啊,你們把外賊都給引到家裏來了。”張彪手指著朱輝,問道:“你說說,那個錦衣衛的使者是不是他?”
李旦搖了搖頭,答道:“不是,是兩位女的。”
雖然李旦不承認,但按照劉謙的邏輯,他知道朱輝曾救過龐尚鵬,肯定是朱輝從龐尚鵬那兒騙來的船引,寫上了他師父月空長老的名字,通過傳教士倒賣給了西洋人,他之所以到了月港,是因為此地有他的老熟人沈琦,而翟寅就是他們這夥人的靠山!
這一切看似非常符合邏輯,劉謙看了朱輝一眼,覺得應該先撬開這小子的嘴,信心十足地問道:“朱輝老弟,你本來就是一名逃犯,看在龐大人的份上,暫且不再深究這個了。現在,我看龐大人也救不了你,你也不要再嘴硬,你如何從龐大人那裏騙來的船引?又是如何夥同你的師父倒賣給了傳教士?又是準備如何與這夥西洋騙子合謀?快點老老實實給張大人招供,免得經受皮肉之苦!”
朱輝白了他一眼,問道:“完全是捕風捉影,我們都是初到月港,有什麼好招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