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染紅了半邊天際,九龍江航道上往來商船,全都繞著這艘戰艦靠邊走,晚霞映紅了大小船隻上的桅帆,入海口寬闊的水麵上波光粼粼。
眾人全都無心欣賞這絢麗的美景,很多人用手在臉前扇舞,都怕碎發粘到了臉上。
這時,田有才沒料到張彪會出家,十分後悔剛才給他說的那些話,再次走到他的近前,微笑著講道:“你能頓生悔悟,實屬難得!既然如此,張將軍,今後你家中若有什麼難處,本官一定會給予照應,放心去吧,願你能早日修成正果,將來好普度眾生。”
張彪的心中明白,田有才八麵玲瓏,整天說的比唱的好聽,卻處處落井下石,雖然對他十分厭惡,但也不願得罪他,便叩首答道:“感謝田大人體恤在下,在下無以為報,今後將在佛祖麵前多為大人祈禱,還望大人不要忘了聖人之言,能多多善待黎民百姓,再也不要……”
田有才不知他接下來將會說些什麼,便搶著講道:“張將軍無需多言,本官作為孔門弟子,定能把漳州地界治理得物阜民康、河清海晏,請月空長老為之見證。”說著,他把月空長老拉到了近前。
月空長老麵對剛收下的三名弟子,講道:“夫言懺悔業障者,菩薩自念,於過往無始劫中,由貪瞋癡,發身口意,作諸惡業,無量無邊。若此惡業有體相者,盡虛空界不能容受,今以清淨三業,遍於法界極微塵刹,一切諸佛菩薩眾前,誠心懺悔,後不複造,恒住淨戒一切功德。都起來吧,南無阿彌陀佛。”
此刻,馬誌善、李成懷伏地痛哭,仿佛他們活到了今天,心靈才算找到了真正的歸宿。
張彪撇了田有才一眼,心中暗想,月港衛所駐軍統領雖然品階不高,但這個職位卻非常重要,自己為保命而辭了職,翟寅雖然正直,但沒有話語權,看來,田有才必然會有合適的人選,將會推薦給都指揮使司,憑著自己對田有才的了解,繼任之人肯定還不如自己!
不能眼睜睜看著如此重要的職位,讓給一個混蛋擔任,張彪認為,必須得趁著龐尚鵬在的時候,把這些問題說清楚,如若不然,將來可就沒有自己說話的份了。
想到這兒,張彪又跪在龐尚鵬的麵前:“請問巡撫大人,都指揮使司駐月港衛所的統領,現在可有合適的人選?”
正如張彪所想象,田有才正在盤算何人可出任這個職位,聞聽此言,不由得在心中暗罵張彪,既然你已經選擇出家,還何必管這件閑事?
還沒待龐尚鵬答話,田有才嗬斥道:“張彪,你算個什麼東西,竟敢如此對巡撫大人問話!”
龐尚鵬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狠狠瞪了一眼田有才,這時,他也想趁著這會兒當事人都在,盡快作出決策,以免留下後患,講道:“田知府,請掌燈!”
田有才懂得龐尚鵬的心思,趕忙吩咐手下人,在寬闊的前甲板四周掛上了提燈,又命衙役挑上兩隻大紅燈籠,分別站在了龐尚鵬的兩旁,這才謹慎地講道:“龐大人,此職位的人選,一般是由巡撫衙門都指揮使司推薦,下官無權過問。”
龐尚鵬心中暗想,既然你無權過問,那你還何必為此著急?沒再理會田有才,對著張彪問道:“你駐紮在月港多年,對此地的情況比較熟悉,那麼,你來說說,衛所之中,有沒有合適人選值得提拔?”
張彪頓時一愣,沒料到巡撫大人會問他這個問題。
這時,田有才趁機答道:“下官可保舉一人……”
本來沒有翟寅說話的份,到了這個時候,他也忍不住了,趕忙給龐尚鵬深施一禮,搶過田有才的話題,高聲講道:“卑職翟寅有一名合適人選,請田大人和巡撫大人細聽端詳。”
田有才的話被壓了下去,心中十分惱火,可當著龐尚鵬的麵,他也不好發作,便對翟寅怒目而視。
“翟知縣,你有什麼合適人選可推薦?”龐尚鵬來了興趣。
“此人便是玄德真人師父的弟子,俠肝義膽的勇士宋河!”翟寅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