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王直便托人打聽“神鏡”的下落,其所托之人,就是正在拚命追求王翠翹的羅文龍,很快就有消息了,那麵“神鏡”自從武王伐紂從朝歌流失民間,曾經在東晉年間落入葛洪的手中,他寫下《抱樸子》對其有過詳述,曆代以來作為道家的法器,直到藍道行進宮時,才將其進獻給嘉靖皇帝。
這位整天想靠修煉而成仙的無知皇帝,不識廬山真麵目,隻因那嚴世蕃青詞寫得好,竟然明珠暗投,將此物賜給嚴世蕃。
既然落在嚴世蕃的手裏,想弄到手簡直太容易了,正巧趕上胡宗憲派蔣洲、陳可對其招安,王直立刻做出響應,並毫不猶豫地殺掉那個商人。
王直並沒給羅文龍說過,他尋找那麵“神鏡”幹什麼,也就是說,除王直之外,表麵上隻有羅文龍、嚴世蕃知道這個秘密,其實還有王翠翹;王直深知手下人的德性,保密工作做得相當好,他的如意算盤是,招安成功後,憑著他勢力不僅能出仕為官,還能用金錢徹底收買嚴嵩之類的權臣,連秦始皇、漢武帝都實現不了的夢想,自己馬上就能實現了!
當羅文龍把王直尋找“神鏡”消息告訴王翠翹時,她敏感地意識到,在王直托白海山所運送的貨物當中,一定有和“神鏡”相關的“神物”,於是,她便在白海山那副航海圖上寫下誓言,讓白海山把王直的財物永沉海底,但她和白海山都不知道,金約櫃就在其中!
白海山把王直的財產運往奧塞亞之後,大多數人都以為,這僅僅是王直積攢半輩子的浮財,至於能不能買下半個歐羅巴,恐怕沒人能說得清,既然無人知道運往何處,時間一長,也就漸漸被人遺忘了,但程瞎子卻不一樣,他自稱受王直的委托,在白海山前來接王翠翹時,還率領海盜餘黨在海上攔截,雙方打成兩敗俱傷,導致白海山再也回不去了,聽說王翠翹早已自盡身亡後,白海山隱姓埋名,以傳教士的身份,躲在菲律賓鄉下十幾年。
薩佩洛等人的歸來,老菲力不再寂寞了,他們經常在一起做彌撒,談論一些新大陸的奇聞異事,讓彌留之際的老人深感欣慰,但始終沒有機會接觸程瞎子,讓瑪雅人“附體”的薩佩洛等著急了。
在薩佩洛的催促下,二人一起去拜會白海山,正巧程瞎子也在這裏,見客人來了,程瞎子就準備告退,卻被薩佩洛把他攔住了。
“先生,請不必回避,我今天正好想和你談談。”
程瞎子自從結識西門阿爾梅達後,就在泉州暗中發展耶穌會,不過,在他的教堂裏,不僅有耶穌和聖母瑪利亞,還有媽祖菩薩、釋迦如來、甚至還有摩尼光佛,盡管他那教會辦的不倫不類,但他和西洋鬼子打起交道,還是相當有經驗。
“尊敬的將軍,我知道你們每天都在做彌撒,其實,你們應該叫上我,在下也是個虔誠的基督徒。”
薩佩洛聞聽一愣神,似乎並沒看出他對“主”有多麼虔誠,剛要開口說話,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了,隻見玄德真人手執桃木劍,站在大門正中。
“紅蓮白藕青荷葉、三教原本是一家。”玄德真人講到此處,把桃木劍指向程瞎子,再往前邁幾步,這才問道:“真人麵前不說假話,貧道問你,作為炎黃子孫,你到底是信奉三清祖師,還是真信旁門左道?”
程瞎子微微一笑,反問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但不知所謂三教、到底有何所指?”
玄德真人擲地有聲地答道:“儒、釋、道。”
程瞎子發出輕蔑的一笑,毫不含糊地講道:“大錯特錯!這三教是指婆羅門、猶太教和拜火教,像佛教、道教、基督教、還有islam,都是後來才演化出來的,你不必和我爭執,在這方麵的修為,我比你這不學無術的偽道士,強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薩佩洛跟著幫腔,解釋道:“根據各地的宗教起源和發展曆史,依在下看來,程先生言之有理。就這個問題,我在加入共濟會的時候,專門請教過老菲力先生,因為‘神’派往各地的使者不同,演變出不同的原始宗教,因為後世的教派掌門人都不再是‘神’的使者,才產生出很大差異,出現很多讚美祖先的神話,讓後世人難辨真偽,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才出現‘共濟會’組織,任何有神論者都可以參加,因此,我認為,程先生的論斷是正確的。”
老菲力聞聽也跟著點頭,這時,大家誰也沒懷疑薩佩洛的身份,很明顯,他和薩佩洛都在站在共濟會的立場上,表示完全同意程瞎子的論斷。
而白海山卻緊皺雙眉,他本想通過玄德真人來揭穿程瞎子,忽然變成一場有關宗教起源的大辯論,很可能要“貽誤戰機”。